越往南走,断灵山脉的影子越淡,残灵瘴的味道也轻了些。
只是路边的野草依旧枯黄,偶尔能看到饿死的流民尸体,被野狗拖得七零八落。
林砚走在前面,怀里的青铜瓶一首微微发烫,那缕银线飘在手腕外侧,末端缠着一丝极淡的红,不是近在眼前的危险,是“跟着的危险”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从陈九药铺拿的驱虫粉,刚才银线突然往他领口。
才发现衣领上沾了点黑色的虫粪,是周残的子虫留下的。
“林砚,你看前面”苏哑拽了拽他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土坡。
土坡上坐着个穿破烂棉袄的老头,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看到他们过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挣扎着爬起来:“两位小哥,能不能给点吃的?
我孙子快饿死了……”林砚停下脚,青铜瓶的银线往老头身上绕了圈,泛着淡淡的灰,没有恶意,但也藏着麻烦。
他从布包里摸出两个黑面馒头,递了过去:“只能给你这些,我们也不多了”老头接过馒头,连连道谢,掰了一半喂给孩子。
孩子嚼着馒头,眼睛慢慢睁开,看向林砚怀里的青铜瓶,突然伸手想抓:“亮……亮亮的线……”林砚心里一动,把青铜瓶往怀里塞了塞,这孩子能看到银线?
难道也是伪灵根,只是比他更特殊?
他刚想多问两句,老头先叹了口气:“小哥,你们是要去越国主城吧?
前面的黑风岭不能走,昨天来了伙黑风盗的余党,堵在岭上要钱,不给就杀人,我亲眼看到两个过路人被他们砍了……”苏哑的脸瞬间一白:“又是黑风盗?
我们绕路行不行?”
林砚摇摇头,指了指太阳:“绕路要多走两天,周残的子虫还跟着我们,拖不起。”
他看向土坡后面,青铜瓶的银线指向岭上的方向,红丝里混着点蓝,危险里藏着机缘。
“大爷,黑风盗有多少人?
有没有会法术的?”
林砚蹲下来,问得很细。
老头想了想:“大概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个独眼龙,手里拿着把砍刀,好像会点硬气功,刀砍在身上都没事。
其他人都是普通匪贼,拿着木棍铁叉。”
林砚心里有了数。
硬气功是凡俗武夫练的粗浅功夫,没有灵气支撑,只要找到破绽,不难对付。
更重要的是,银线指向岭上的一棵老松树,那里藏着点东西,泛着和灵液相似的蓝。
“我们走”林砚拉起苏哑,往黑风岭的方向走。
路过老头身边时,他把剩下的驱虫粉倒了一半在老头手里:“把这个撒在身上,能防虫子。”
老头愣了愣,看着林砚的背影,突然喊了句:“小哥,小心独眼龙的腰带!
他腰带里藏着毒针!”
林砚回头点了点头,心里暖了暖。
残仙镇外的人,似乎比镇里的多了点温度。
黑风岭的路很陡,土路上布满了碎石,风里裹着股血腥味。
刚走到岭腰,就听到上面传来盗匪的呼哨声:“站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砚抬头,看到岭上站着十几个盗匪,领头的独眼龙光着膀子,黝黑的胸膛上刻着个黑字。
手里的砍刀在阳光下闪着光,腰间系着条褐色的腰带,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东西。
“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尤其是那个布包!”
独眼龙盯着林砚手里的布包,眼里闪着贪婪:“还有那个女的,留下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说不定能放你们一条活路!”
苏哑往林砚身后缩了缩,手里紧紧攥着那半瓶灵液,林砚把布包往苏哑手里一塞,对她使了个眼色:“等会儿我喊跑,你就往岭下跑,去找刚才那个老头,他会帮你。”
“那你呢?”
苏哑急了,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我有办法”林砚拍了拍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独眼龙笑了笑:“大王,我们只是路过的穷书生,身上没什么钱,能不能通融一下?”
独眼龙嗤了一声,挥了挥手:“少废话!
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
两个盗匪举着铁叉冲了下来,林砚往旁边一闪,躲开铁叉,手里突然多了根捡来的木棍。
照着左边盗匪的膝盖敲了下去,咔嚓一声,盗匪惨叫着跪倒在地!
右边的盗匪愣了愣,林砚趁机把木棍塞进他的嘴里,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盗匪滚下了山坡。
独眼龙脸色一变:“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
兄弟们,一起上!”
剩下的盗匪拿着武器冲了过来,林砚没有硬拼,而是往岭上的老松树方向跑。
青铜瓶的银线越来越亮,指向松树根部的一个土洞,那里藏着东西,而且能躲。
“往哪跑!”
独眼龙追在最前面,手里的砍刀劈向林砚的后背,林砚猛地转身,往地上一滚,砍刀劈在地上,溅起碎石。
他趁机摸出怀里的爆炎草,撒了点灵液在上面,往独眼龙脚下一扔:“砰!”
爆炎草炸开,火光把独眼龙的裤子烧了个洞(ಥ_ಥ)独眼龙疼得大叫,伸手去拍火,腰间的腰带松了,一根黑色的毒针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林砚眼疾手快,捡起毒针,往独眼龙的胳膊上一扎,毒针是淬了麻沸散的,独眼龙浑身一麻,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瘫倒在地。
其他盗匪看到领头的倒了,顿时慌了,有几个转身就想跑。
林砚捡起独眼龙的砍刀,指着他们:“不想死的就滚!
再敢拦路,就和他一样!”
盗匪们对视一眼,扔下武器,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砚松了口气,刚要喊苏哑,就听到身后传来苏哑的喊声:“林砚!
小心!”
他猛地回头,看到独眼龙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通红,手里拿着把短刀,往他后背刺来。
刚才的麻沸散只让他麻了片刻,他硬撑着爬了起来,想偷袭。
林砚来不及转身,怀里的青铜瓶突然发烫,银线瞬间缠上他的手腕,拽着他往旁边一躲。
短刀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刺进了旁边的老松树里。
“找死!”
林砚怒了,转身挥起砍刀,砍在独眼龙的肩膀上,独眼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根木棍,看到独眼龙倒了,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林砚摸了摸胳膊,只是被划了道小口子,没什么大碍,他走到老松树前,青铜瓶的银线指向根部的土洞。
他蹲下来,用砍刀挖开泥土,里面藏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三株聚气草,还有一张纸条。
写着“黄枫谷外门弟子李伟,遇匪身亡,留此药草,盼有缘人入谷,替我报平安”。
“是黄枫谷的弟子!”
林砚心里一喜,聚气草是引气期修士练气用的,正好能帮他巩固灵气。
更重要的是,纸条上写着黄枫谷的入门条件:“凡引气入体者,不论灵根,均可入外门”,伪灵根也能进!
就在这时,青铜瓶的银线突然变红,指向岭下的方向,周残追来了!
林砚赶紧把木盒收起来,对苏哑说:“快走,周残来了!”
两人顺着岭路往下跑,刚跑到岭下,就看到刚才那个老头抱着孩子,站在路边等他们:“小哥,我看到后面有个瞎眼老头追来了,手里拿着剑,好吓人!
我帮你们引开他,你们往东边跑,那里有去主城的马车!”
“不行,太危险了”林砚摇头,周残是修士,老头只是个凡人,根本不是对手。
老头却笑了笑,把孩子放在地上,捡起根木棍:“我这条老命不值钱,你们是好孩子,得活下去,再说,你们给了我馒头,还救了我孙子,我得报恩。”
说完,老头抱着木棍,往西边跑,一边跑一边喊:“老怪物,我在这里!
你要找的人往东边跑了!”
周残的声音从岭上传来:“老东西,找死!”
林砚看着老头的背影,心里发酸。
他拽着苏哑,往东边跑:“我们快走,不能让大爷白死!”
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看到了一条土路,路上有辆马车,车夫正坐在车辕上抽烟。
林砚跑过去,从布包里摸出两个铜钱,递给车夫:“大叔,能不能带我们去越国主城?
我们被坏人追杀。”
车夫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岭下的方向,点了点头:“上来吧,正好要去主城送货。”
林砚和苏哑爬上马车,躲在装货的布帘后面,马车慢慢动了起来。
他们从布帘的缝隙里看出去,看到周残的身影出现在土路上,正追着老头的方向跑,离马车越来越远。
苏哑靠在林砚肩膀上,眼泪掉了下来:“那个大爷……会不会有事?”
林砚沉默了,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老头用自己的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瓶,银线指向老头的方向,泛着淡淡的银,不是死劫,是因果善缘。
“他会没事的”林砚轻声说,既是安慰苏哑,也是安慰自己:“周残要找的是我们,追不上我们,就不会为难他。”
马车颠簸着往前走,路边的景色慢慢变了,枯黄的野草变成了绿油油的庄稼,远处能看到炊烟袅袅的村庄。
苏哑擦干眼泪,从布包里拿出个黑面馒头,递给林砚:“吃点吧,你刚才打盗匪,肯定累了。”
林砚接过馒头,咬了一口,虽然又干又硬,却觉得比残仙镇的任何东西都香。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马车上,暖洋洋的。
青铜瓶的银线此刻指向越国主城的方向,泛着淡淡的蓝,那里有黄枫谷的机缘,有离开残仙镇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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