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却吹不散高三（1）班教室里的沉闷。
讲台上，班主任张涛捏着粉笔的手指关节泛白，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公式被他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正憋着一肚子火。
“陈默！”
突然的暴喝像颗炸雷，炸得全班同学齐刷刷转头，目光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生身上。
{陈默}正低头盯着桌角的一道划痕发呆，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他个子不算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额前的碎发遮住一点眉毛，看起来安静得甚至有些寡言——这是他在学校三年来的常态，成绩中游，不惹事，也从不是老师眼里的焦点。
可张涛偏就盯着他不放。
“上课走神，你以为自己是天才？”
张涛将粉笔狠狠摔在讲台上，粉笔头弹起来，砸在前排女生的课本上，女生吓得一缩脖子。
他踩着重重的步伐走下讲台，停在陈默桌前，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陈默的脸，“昨天的作业错了三道基础题，今天上课还敢走神？
我看你是不想考大学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眼，看着桌角那道被指甲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正”字。
这是他上节课无聊时刻的，每划一笔，就代表张涛第几次找他麻烦——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张涛就像盯上他了，明明他没犯过什么大错，却总被各种小事批评。
“说话啊！
哑巴了？”
张涛见他不吭声，火气更盛，伸手就扫向陈默桌上的水杯。
“哗啦——”不锈钢水杯摔在地上，里面的温水溅了一地，杯盖滚到过道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班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谁都知道，张涛是学校出了名的“严师”，但他对陈默的严厉，总带着点说不出的刻意。
“捡起来。”
张涛的声音冷得像冰，“把地上的水擦干净，再写五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陈默攥了攥手心，指甲陷进肉里，却没露出半点怒色。
他弯腰，伸手去捡滚远的杯盖，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隐忍值87%），符合绑定条件……轮回任务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
激活成功！
欢迎宿主陈默，绑定轮回任务系统。
陈默的动作顿住了，以为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他摇了摇头，想继续捡杯盖，那机械音却再次响起，还带着清晰的任务提示：触发新手任务：在张涛离开教室前，让他说出“你做得对”。
任务时限：15分钟。
任务奖励：解锁“短暂预知”技能（时长3秒）。
失败惩罚：体验上一世被推下楼梯的痛感（真实度100%）。
“上一世？
被推下楼梯？”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
他从不是会信“轮回重生”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的人，可这机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连“失败惩罚”里的细节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他抬起头，看向还站在桌前的张涛。
张涛正不耐烦地看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除了严厉，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磨磨蹭蹭干什么？”
张涛踹了踹陈默的椅子腿，“捡个杯子要十分钟？
不想捡就别捡了，首接滚去教务处！”
周围的同学都低下头，没人敢替陈默说话。
坐在陈默斜前方的女生偷偷回头，递过来一张纸巾，却被张涛狠狠瞪了一眼，吓得赶紧转了回去。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弯腰捡起杯盖，又拿起地上的水杯——杯身被摔得变了形，己经没法用了。
他拿着水杯和纸巾，蹲下身，开始擦地上的水渍。
温水在瓷砖上漫开，晕出一圈圈浅色的痕迹。
陈默一边擦，一边快速思考：系统的任务是让张涛说出“你做得对”，张涛现在对他满是敌意，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他想起刚才系统提到的“上一世被推下楼梯”，又想起张涛近半年来对他的刻意针对，一个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上一世，推他下楼梯的人，和张涛有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完成任务再说。
失败惩罚是“体验上一世的痛感”，光听描述就知道不好受，他必须避免。
陈默擦完水渍，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巾，以及水杯摔碎时溅出来的几片细小的不锈钢碎片。
他看着张涛，突然开口：“张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上课走神。”
张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陈默会这么“听话”。
他原本以为陈默会辩解，甚至反抗，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理由批评他，可陈默的顺从，反而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知道错了就好。”
张涛板着脸，语气却缓和了一点，“但检讨还是要写，五千字，少一个字都不行。”
“我会写的。”
陈默点点头，目光落在张涛夹在胳膊下的教案本上。
教案本的封皮有点旧，边角磨损，露出里面夹着的一张彩色画纸——画纸上是个小女孩的简笔画，画得歪歪扭扭，旁边还写着“爸爸加油”西个字。
陈默心里一动。
他记得上个月家长会，张涛的妻子来的时候，带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说是张涛的女儿，叫张萌萌。
当时张萌萌手里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画，还跑到讲台上，举着画对张涛说：“爸爸，这是我给你画的，你要加油哦！”
张涛当时的表情，是陈默见过的最柔和的一次——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严厉得近乎苛刻的班主任。
“张老师。”
陈默突然举起手里的不锈钢碎片，“这些碎片，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张涛皱起眉头：“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想把它们拼起来。”
陈默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认真，“张老师，我知道我错了，这杯子是我不对，我想把碎片拼成一个东西，就当是给您道歉。”
张涛盯着陈默看了几秒，心里有点疑惑——这陈默今天怎么怪怪的？
平时要么沉默要么倔强，今天不仅道歉，还要用碎片拼东西道歉？
他想拒绝，可看着陈默手里的碎片，又想起女儿张萌萌平时最喜欢玩拼图、拼积木，每次拼好一个东西，都会举着跑过来跟他邀功。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随便你，别耽误上课。”
说完，他转身想回讲台，却被陈默叫住了：“张老师，您能等我几分钟吗？
很快就好。”
张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快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陈默立刻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旁，找了张干净的草稿纸，然后将不锈钢碎片放在纸上，开始拼凑。
碎片很小，边缘还很锋利，他不小心被划了一下，指尖渗出一点血珠，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地拼着。
全班同学都好奇地看着他，连张涛也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碎片上。
陈默拼的是一朵简单的小花——五片“花瓣”是稍微大一点的碎片，中间用细小的碎片拼了个圆圈当花蕊。
虽然看起来很粗糙，甚至有点歪歪扭扭，但能清晰地看出是一朵花的形状。
他拼好后，拿起草稿纸，走到张涛面前，将“花”递了过去：“张老师，对不起，这是我用杯子碎片拼的，虽然不好看，但我知道错了。”
张涛低头看着那朵用不锈钢碎片拼的小花，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张萌萌拿着橡皮泥给他拼了一朵一模一样的小花，还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天天上班好辛苦，这朵花给你，你要开心哦。”
那一刻，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看着眼前的陈默，这个平时被他处处针对的学生，此刻手里拿着粗糙的“花”，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只有认真的歉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陈默的针对，好像有点过分了。
“你……”张涛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批评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你做得对。”
话音刚落，陈默脑海里的机械音准时响起：叮！
新手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解锁“短暂预知”技能（时长3秒），技能己自动存入系统空间，宿主可通过意念激活。
解锁上一世记忆碎片×1：模糊的推人背影（场景：学校楼梯间）。
陈默心里一松，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看着张涛，微微鞠了一躬：“谢谢张老师。”
张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赶紧接过那张草稿纸，将“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快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假装继续讲课，可黑板上的字写得比刚才更歪了。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都觉得今天的张老师和陈默，都透着点奇怪。
陈默回到座位上，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正”字，他下意识地又划了一笔——这是张涛第17次找他麻烦。
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不仅没被批评，还意外激活了一个奇怪的系统。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激活短暂预知。”
下一秒，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他看到自己站起身，走到教室门口，而张涛正拿着教案本，从讲台上走下来，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张涛的教案本不小心掉在地上，里面的画纸飘了出来，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这个画面只持续了3秒，然后就消失了，眼前的景象恢复正常——他还坐在座位上，张涛还在讲台上僵硬地写着板书。
“这就是短暂预知？”
陈默心里震惊，这技能竟然能看到3秒后的画面！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张涛如释重负地放下粉笔，拿起教案本，快步走下讲台，显然不想再留在教室里。
陈默想起刚才预知的画面，赶紧站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果然，在他走到门口时，张涛也正好走过来，两人擦肩而过，张涛手里的教案本“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一张彩色的画纸飘了出来，落在陈默的脚边——正是张萌萌画的那张“爸爸加油”。
张涛脸色一变，赶紧弯腰去捡，陈默却比他快一步，捡起画纸，递还给了他。
“谢谢。”
张涛接过画纸，匆匆塞进教案本里，没再看陈默一眼，快步走出了教室。
陈默看着张涛的背影，想起系统解锁的记忆碎片——模糊的推人背影，还有张涛刚才的反常。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上一世推他下楼梯的人，到底是谁？
张涛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陈默，你今天好厉害啊，居然让张老师说‘你做得对’！”
刚才递纸巾的女生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张老师平时对你那么严，今天居然没批评你。”
陈默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个“轮回任务系统”的出现，还有上一世的记忆碎片，都预示着，他平静的高三生活，己经结束了。
他回到座位上，翻开课本，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不管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不管张涛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他都要查清楚。
那个系统，还有那个“短暂预知”技能，就是他的武器。
他看着课本上的三角函数公式，手指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紧——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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