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5年，东海市，东海武道职业学院。
九月的阳光本该暖得发燥，可在实训楼一层的考核大厅里，却只有青铜色仪器泛出的冷光，裹着一股铁锈与机油混合的味道，往人骨头缝里钻。
普通班的三十个学生，像被按在传送带上的零件，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台标着“型号：X-202”的气血检测仪。
仪器外壳布满划痕，屏幕边缘的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底色——这是三年前精英班淘汰下来的旧款，精度比新款差30%，测出来的气血值往往比实际低5-10卡。
陆衍站在队尾，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口袋里的学生卡。
卡面磨得发亮，学号“21730815”的数字都快要看不清，边角还缺了个小口——那是去年被精英班学员踩的。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左手小臂缠着圈浅褐色绷带，刻意缠到肘部，把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藏得严严实实。
“下一个，陆衍！”
前面的学生刚走，负责登记的老师就扯着嗓子喊，语气里没半点耐心。
陆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右手按在检测仪的金属面板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面板上的红灯闪了闪，开始跳数：112、115、118……数字停在118卡时，红灯疯狂闪烁，像是在抗议这蹩脚的数值。
周围传来低低的嗤笑声，有人故意放大了声音：“又是118？
三个月了，他就没超过120卡！”
陆衍的指节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气血在体内微弱地涌动——昨晚在器材库的旧重力舱里练到后半夜，明明能感觉到气血比之前凝实了些，怎么还是这样？
就在这时，数字忽然跳了一下，定格在120卡。
红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眼的红纹，在屏幕上绕了一圈，旁边弹出一行小字：“普通班及格线110卡，建议重点关注提升”。
“重点关注？”
一个油腻的声音插了进来，教导主任高明远晃着肚子走过来，一身黑色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
他凑到仪器前，指节在屏幕上敲得砰砰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陆衍脸上：“陆衍，三个月了！
你他妈就卡在120卡不动弹？
器材库管理员的岗位，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混日子的！”
周围的笑声更响了，有人甚至鼓起了掌，带着恶意的起哄。
陆衍低着头，没说话——他知道，跟高明远争辩没用。
这个男人是万武集团的狗腿子，去年精英班林子墨把他的检测仪摔了，高明远连屁都没放一个，转头还安慰林子墨“手劲大，是练武道的好料子”。
“高主任，别跟他费口舌。”
一道倨傲的声音传来，林子墨抱着胳膊走了过来。
他穿着精英班的深蓝色校服，胸前的“精英班徽”是镀金的，在灯光下反光刺眼。
他的头发梳得油亮，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五万信用点的空间表——那是万武集团去年给精英班的奖励。
“普通班的料，再练三年也摸不到腑境门槛。”
林子墨走到陆衍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
陆衍没站稳，踉跄着碰倒了检测仪的电源线。
“啪嗒”一声，电源线掉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你他妈瞎了眼？”
林子墨立刻炸了，指着陆衍的鼻子骂，“这仪器多少钱你知道吗？
赔得起吗？”
陆衍扶住摇晃的检测仪，指尖触到仪器底部的锈迹，心里忽然一酸——他想起父母留下的那台旧检测仪，黑色的外壳，屏幕很小，但父亲总说“这玩意儿准，气血数值是底子，但预判比数值更重要”。
那时候他才十岁，父亲还在武者联盟的空间探测队，每次回来都会教他怎么感知气血流动……“林子墨你故意的！”
赵磊突然冲了过来，挡在陆衍身前。
他是陆衍的同桌，气血只有110卡，比陆衍还低，但性子却像头倔驴。
“刚才明明是你撞的陆衍，别倒打一耙！”
林子墨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赵磊，你也配跟我说话？”
他抬手就推了赵磊一把，用的是腑境初阶的气血——虽然林子墨还没到腑境，但他父亲是万武集团东海分部的副主管，给了他不少气血丹，让他的气血冲到了490卡，接近骨境高阶巅峰。
赵磊根本扛不住，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背“咚”的一声，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瞬间下来了。
“赵磊！”
陆衍赶紧扶住他，转头看向林子墨，眼神冷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血因为愤怒开始波动，120卡的数值微微往上跳，到了125卡。
左手绷带下的印记忽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林子墨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又笑了：“怎么？
想打我？
就你120卡的气血，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高明远也帮腔：“陆衍，还不快给林同学道歉？
不然我扣你学分，让你毕不了业！”
陆衍没道歉，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电源线。
手指触到冰凉的电线，他忽然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让他保持清醒。
他知道，现在不能动手。
120卡对490卡，根本就是送死。
但他也记住了今天的羞辱——高明远的嘴脸，林子墨的嚣张，还有周围那些恶意的笑声。
“我会赔的。”
陆衍站起身，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仪器的维修费，我会从我的工资里扣。”
高明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衍会这么说。
林子墨也皱了皱眉，觉得没趣，啐了一口：“废物。”
说完，转身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也渐渐散了。
赵磊揉着后背，小声说：“陆衍，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咱们气血上去了……会上去的。”
陆衍打断他，左手绷带下的印记还在发烫，那股温度很舒服，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他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斑。
“一定会上去的。”
他在心里默念，指甲掐进掌心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为了父母的死因，为了不被人踩在脚下，他必须尽快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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