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义肢踏碎霜花的声响逼近。
呼喊声刺进东方楚云的耳朵。
“东方楚云在桥下！”
“抓住他！”
“挖出他的眼睛！”
他蜷缩在假山石缝里，肋下伤口随呼吸刺痛。
他不明白为何被家族追杀。
逃跑时蹭过冰凉栏杆，他发现自己长高了。
头痛袭来，闪过食堂踩到东方灼鞋子的无用记忆。
锁链声打断思绪。
追兵到了桥心。
一只手猛地将他拉进黑暗洞穴。
渐渐看清是个老妇人。
“嘘。”
她示意。
脚步声远去。
“你是谁？”
楚云警惕。
“我是你母亲。”
她说。
楚云头痛，闪过家主东方擎模糊的身影和渗金的义肢机油。
“孩子，不记得了？”
“搜！
在附近！”
喊声再起。
“没时间了！
穿上！”
她慌忙将一件机械铁甲套在楚云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家族的东方庭……”追兵临近，她猛按铁甲开关。
铁甲扣合，蒸汽喷涌。
汽笛尖啸，巨力将楚云弹射升空。
青铜护目镜覆盖双眼。
下方楼阁急速变小。
三道金光刺破云层追来——是展开背翼的东方庭等人。
铁甲右肩迸出火星。
它猛地侧翻，划出银弧。
“轰！”
铁甲光晕暴涨，速度暴增，甩开追兵。
金属骨架在音爆中呻吟。
光晕褪去，下方己是汹涌大海。
蒸汽核心嘶鸣，铁甲失速坠落。
拉操纵杆，只闻齿轮吱呀。
“砰！”
砸进冰冷海水。
铁甲自动脱落。
楚云拼命上游，窒息感袭来。
脑中蓝光一闪，只记得人群讥讽地看着倒地的他，一人假意搀扶…他顾不上那些，挣扎破出海面。
月光下，西周只有墨色汪洋。
寒冷吞噬知觉。
意识模糊时，远处海面跳出一星昏黄的光点。
光点变大，变成两团摇曳灯火——一艘蒸汽船！
“救命！”
他竭力呼喊，声音被浪吞没。
他挥动手臂。
体温流失，视线模糊。
那点微光，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知是救赎还是陷阱。
…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楚云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挣扎。
他竭力挥动麻木的手臂，视野里那两团昏黄的光晕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
船体巨大的黑影切开波浪，像一头锈蚀的巨鲨逼近。
“救…命…”声音嘶哑微弱，被海浪碾碎。
船首传来粗嘎的吆喝。
几道模糊的人影晃动。
一个带钩的绳索“噗通”砸落在他身旁水花里。
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绳索。
钩子猛地收紧，勒进皮肉。
巨大的拖拽力将他从海里硬生生拉起，狠狠摔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他剧烈咳嗽，吐出咸涩的海水，浑身冰冷刺骨，视线一片昏花。
“哟呵！
捞到个落水狗！”
一个粗野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和戏谑。
“还带着个眼罩，是不是海盗？”
“扒拉扒拉，看有啥值钱玩意儿没？”
几双粗糙、布满油污和刺青的手开始在他湿透的衣服里摸索。
楚云无力反抗，肋骨下的伤口被触碰，疼得他闷哼一声。
“穷鬼一个！”
一个海盗啐了一口，踢了踢他脱在甲板上的那件残破铁甲，“就这破铜烂铁？”
“穷鬼一个！”
海盗啐了一口，踢开那件脱落的残破铁甲。
另一个海盗捡起肩甲迸裂的零件，眯眼看断口：“头儿，这玩意儿…看着不一般。
像是…上等货碎片？”
“哼，破烂。”
一个低沉威压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
楚云勉强抬眼。
高大身影走来，皮靴闷响。
脸上狰狞刀疤，一只眼罩覆盖，另一只眼锐利如鹰。
疤脸船长目光转向楚云，独眼在他脸上扫过，尤其在楚云因寒冷窒息而微微扩散的瞳孔上停顿。
“拖下去。”
船长挥手，“扔医疗舱。”
两个海盗像拖死鱼般架起楚云。
拖过嘈杂甲板，劣质烟草、鱼腥、机油、汗臭混合的气味冲鼻。
水手粗鄙的笑骂和蒸汽轰鸣震耳欲聋。
他被扔进狭小舱室。
浓烈的消毒水和机油味。
舱门关上。
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只有海浪隐约拍打船体。
楚云躺在冰冷的铁床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寒冷、剧痛、眩晕、还有那针剂的怪异效力，像无数只手撕扯他的意识。
母亲最后的脸、飞溅的木刺、铁甲破空的尖啸、冰冷的海水、疤脸船长独眼中探究的光、那句低语——“玄干的废料？”
他努力想保持清醒，想分析处境。
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视野开始旋转、扭曲、变暗。
冰冷的铁床仿佛变成了无底深渊，要将他吞噬。
最后一点力气耗尽。
他试图蜷缩身体，手指只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黑暗，像沉重的铁锚，彻底拖拽着他沉入了意识的最深处。
……东方庭捏碎手中的鎏金怀表，碎屑嵌入手掌。
“你说什么？”
他抬头，金瞳寒光逼视跪地的执事。
“少爷…跟丢了…但按距离来看，他应该活不下来。”
“应该？”
东方庭冷笑，“家族最顶尖的装备是给你们玩的吗？”
“抱歉少爷，但是东方楚云的那一身没有保险装置，速度可以突破到……”他猛抬脚，金色光束击飞执事，血肉零件糊在墙上。
液压油流淌。
其余执事噤若寒蝉。
“备船！
接着找！”
他转身离去，语气森然。
“东方楚云…”他低语，舌尖尝到血腥，“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见你的尸体！”
冰冷的命令在东方家族主殿回荡。
“传令，”东方庭的声音像磨砂轮刮过金属，“给所有依附的小城，发通缉令。”
他展开一张羊皮卷轴，上面是楚云的画像。
“悬赏：九百万。
死活不论。”
执事们低头记录。
通缉令如雪片飞出东方家族的蒸汽信塔，射向西面八方依附的小城。
执事们低头记录。
“范围，”东方庭补充，目光扫过下方，“西涧、江赤、亓升三家势力范围内的所有依附小城。
立刻执行。”
一名执事迟疑抬头：“少爷…玄干那边…”东方庭的眼神骤然变冷。
“玄干？
你是不是蠢。”
“抱歉，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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