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得知昔日同学生病了 去看望，没成想他是个有故事的男孩子。
临溪中学高二三班的柳明远，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
月考成绩单发下来时，他盯着数学卷上鲜红的"38"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远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你要是能把打游戏的心思分一半给学习..."放学路上，死党赵强勾住他脖子："听说你暗恋三班的陈雪？
人家可是年级前十的学霸！
""谁、谁说的！
"柳明远耳根瞬间红透，手里的可乐罐捏得咔咔响。
"还装！
"赵强坏笑，"敢不敢打赌？
这次月考进前十，我们请你吃一个月火锅！
"这时陈雪抱着作业本经过，闻言轻笑："要是真能进前十，我请你看《流浪地球3》。
"柳明远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一言为定！
"当晚对着习题册，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正余弦定理都长一个样..."正哀嚎着，忽然瞥见爷爷留下的旧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符纸。
子夜时分，他按说明点上檀香，铺开宣纸，心跳如擂鼓："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檀香烟气突然旋转，毛笔"啪"地立起，在纸上划出凌厉字迹："光绪壬辰年秀才顾清尘。
所求何事？
"柳明远吓得往后一仰，结结巴巴地说："月、月考进前十...""可。
然需以精气为酬，每夜子时取三分。
""精气？
是要吸血吗？
""非也，乃阳气之精。
"笔迹顿了顿，"汝可愿立契？
"想到陈雪的笑脸，柳明远把心一横："愿意！
"话音刚落，檀香骤浓，一道青衫虚影在烟雾中浮现。
那是个极俊美的古装男子，眉目清冷，墨发用玉簪松松挽着。
"今夜先讲三角函数。
"顾清尘执起毛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精致的函数图像，"看仔细了。
"说来也怪，那些原本像天书一样的公式，经他讲解竟变得清晰易懂。
只是每到子时，顾清尘便会靠近，冰凉的手指轻抚他的太阳穴。
一股酥麻感从头顶蔓延开来，柳明远只觉得浑身发软，仿佛有什么被缓缓抽走。
月考放榜那天，柳明远真的考了年级第八。
他兴冲冲抱着试卷去找陈雪，却见她正和年级第一十指相扣。
"抱歉啊明远，"陈雪歉意地笑笑，"我以为你不可能考进的..."那晚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卷子掉眼泪。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顾清尘的身影比以往凝实许多，竟能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债未偿，安能逃？
"冰冷的指尖抚过他的泪痕。
"不是说好只取精气吗？
"顾清尘轻笑："契约上写的，可是以身为酬。
"说罢突然将他打横抱起，狼毫笔自动飞起，蘸着朱砂在他胸前画下繁复的符咒。
"放开我！
"柳明远挣扎着，却在对方衣襟散开时愣住——锁骨处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
次日醒来，柳明远气得把毛笔扔进垃圾桶。
可晚饭时，父母看到他优异的成绩单，高兴得做了满桌好菜。
"儿子开窍了！
"父亲拍着他肩膀，"继续保持，暑假带你去海南！
"母亲抹着眼泪："妈妈终于不用在家长会上抬不起头了..."深夜，柳明远偷偷捡回毛笔。
顾清尘再度现身，作业本上浮现血字："汝得椿萱欢，吾取雨露恩。
若再行驱赶，且看榜上名。
"他最终烧掉了从寺庙求来的符咒。
渐渐地，柳明远发现顾清尘其实很细心。
知道他胃不好，总在他学习时泡好温热的普洱茶；看他打瞌睡，就轻轻给他披上外套。
有次他发烧，顾清尘守了一夜，用术法给他降温。
"你们古人也会照顾人？
"他迷迷糊糊地问。
"前世...也曾照顾过师弟。
"顾清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期中考试前夜，柳明远发现顾清尘的身影变得透明。
"你怎么了？
""无妨。
"顾清尘继续讲题，指尖却冷得像冰。
第二天考场外，柳明远突然心悸难忍。
他冲回教室，看见顾清尘几乎消散成烟。
"你傻啊！
"他咬破手指在草稿纸上写血书，"我不要成绩了，你停下！
"顾清尘虚弱地笑了："当年我因痴恋师兄被逐出书院，投井时发过誓...再不动真心。
"他轻抚柳明远的脸，"遇见你，很好。
"晨光透窗时，青衫书生化作青烟，唯留一支断裂的狼毫笔。
《雅意斋奇闻录》之《笔仙债》临溪中学有柳生名明远，学业蹉跎，月考常居榜末。
尝暗慕校花陈氏，陈氏戏言：“若君月考入前十，当与君共观影。”
同窗闻之皆笑，有好事者设赌局，押明远必败。
明远夜半对习题册长叹，忽忆旧书所载请仙术。
遂以朱砂涂指尖，铺宣纸于案，执祖传狼毫轻唤：“笔仙笔仙，与我结缘。”
但见笔杆自悬，墨迹蜿蜒成文：“吾乃光绪年间秀才顾清尘，助汝可也，然需以精气为酬。”
明远亟诺。
自是每夜子时，案前必现青衫虚影，携冷香辅导课业。
月考放榜，明远竟得第八。
然陈氏己与年级榜首相约，明远方知被戏。
是夜伏案恸哭，忽觉寒侵骨髓，那青衫书生竟凝实身形，冰指抚其面曰：“债未偿，安能逃？”
狼毫笔自跃而起，蘸朱砂在明远襟前书咒。
衣带自解，烛影摇红间，但见书生锁骨朱砂痣艳如泣血。
明远欲呼而喉窒，唯见月过雕窗，将二人交叠身影投于粉墙。
自此每受狎昵，然课业精进，父母喜极而泣。
明远暗请道士书符，当夜即见作业本渗出血字：“汝得椿萱欢，吾取雨露恩。
若再行驱赶，且看榜上名。”
思及父亲近日升职宴上首次以他为傲，母亲不再以泪洗面，终将符咒焚毁。
后三月，明远渐觉书生授课时指尖愈寒，某次批注试卷，墨迹竟带淡红。
七夕夜忽开口：“君可知吾当年乡试，因龙阳之癖被革功名？”
语罢化作青烟没入笔中。
明远抱笔恸哭，自此苦读不辍。
三年后高考放榜，明远名列前茅。
焚香告祖那夜，但见青衫虚影立於月下，躬身长揖：“蒙君三年精气，今可往生矣。”
明远急取案头朱砂：“且慢！
愿续前缘...”却见狼毫笔寸寸碎裂，唯余冷香满室。
异史氏曰：情债难偿，虽阴阳亦同。
然以术挟报，终非正道。
观顾生初时强取，后竟真心辅导，柳生始怨终念，可知精诚所至，鬼亦生情。
惟叹人世倥偬，殊途难久，此恨绵绵，殆非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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