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丧尸官员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像是生锈的引擎在重新启动。
许久,几个扭曲、怪异,但依稀可辨的音节,从那腐烂的嘴唇间挤了出来:“……皇……后…………需要……驯化……”话音落下,它不再停留,转身,僵硬地离开。
其他丧尸也恢复了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程序运行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中断。
林玥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浑身冰冷,血液却像要沸腾。
皇后?
驯化?
这两个词在她脑海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
几天后(她根据丧尸医生来的次数大致推算),她被带离了那个封闭的箱子。
锁链被解开,换上了一副皮质的项圈,项圈连着一条金属链。
一个穿着残破保安制服的丧尸,像牵狗一样,牵着她,在冰冷的金属走廊里行走。
走廊两旁,不时有丧尸经过。
它们对她投来目光。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食欲,而是一种……混杂着本能躁动和某种强制压抑的畏惧?
甚至,当她靠近时,几个低阶的丧尸会微微向后退缩,发出不安的咕噜声。
牵着她的保安丧尸偶尔会拉扯链条,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像是在宣示所有权,又像是在警告其他同类。
她像一个被展示的奇特藏品,被牵着走过一道道闸门,看到了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巨大的培育室里漂浮着巨大的卵形器官;图书馆一样的空间里,丧尸们僵硬地擦拭着保存完好的书籍;甚至有一个区域,穿着破烂礼服的丧尸在无声地演奏锈蚀的乐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一切都在强化那个荒谬绝伦的认知。
最后,她被带到了一个类似观察室的地方。
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破败的城市废墟。
而窗内……她看到了“驯化”的工具。
一个支架上,挂着各种款式的项圈——皮革的、金属的、甚至镶嵌着虚假宝石的。
旁边还有精致的碗碟,里面放着不再是腐肉,而是某种合成营养膏。
还有……鞭子,和一种能发出刺耳高频声音的遥控器。
保安丧尸将链条锁在墙上的一个环里,然后拿起一个镶嵌着假钻的项圈,似乎想给她换上,嘴里发出那种程序化的、试图模仿安抚的咕噜声。
林玥的目光扫过那些项圈,扫过窗外死寂的世界,最后落回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苍白,虚弱,脖子上套着可笑的皮项圈,像只被捉住的珍禽。
然后,她看到了玻璃反射的角落,那个穿着白大褂、别着钢笔的丧尸官员,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着她。
西目相对。
在那浑浊不堪的眼球深处,林玥似乎看到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期待”的情绪。
一瞬间,所有的碎片拼凑在了一起。
它们的异常,它们的秩序,那个词——“皇后”,以及此刻的“驯化”。
它们认为她是什么?
它们想把她变成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凉的求生欲猛地攫住了她。
在保安丧尸拿着那钻石项圈靠近,试图取下她原有皮质项圈的瞬间,林玥突然动了。
她没有挣扎,没有后退。
而是向前倾身,用一种近乎顺从的姿态,主动将自己纤细的、苍白的脖颈,伸向了那个拿着项圈的丧尸。
甚至,她极其轻微地、蹭了蹭那只腐烂发黑的手背。
动作生涩,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呜……”一声低弱的、模仿幼兽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
拿着项圈的丧尸僵住了。
角落里,那个丧尸官员一首平稳的呼吸声(如果那能算呼吸的话),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明显的停顿。
实验室里所有嘈杂的、规律的声响,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林玥心脏疯狂奔流的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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