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奇想无限广告公司的写字楼里，只有设计部的灯还亮着。
陆知遥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鼠标指针在“最终版”和“最终绝不改版”两个文件夹之间犹豫不决。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泡面汤和绝望混合而成的味道，这是属于加班社畜的独特芬芳。
他身后的工位设计组长张伟正唾沫横飞地跟甲方通着电话。
“李总您放心！
最终版！
这绝对是最终版！
我们陆知遥，我们组最优秀的设计师，呕心沥血，通宵两天，终于领悟了您‘高端中带着一丝亲民，简约里透着几分奢华’的精髓！”
陆知遥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套方案明明是他上周三就做好的第一版，结果被张伟来来回回以“不够大气”、“差点意思”、“没有灵魂”等理由毙了七八次。
最后张伟把第一版原封不动地拿出来签上他自己的大名告诉甲方这是他“亲自操刀，力挽狂澜”的杰作。
至于陆知遥，他只是那个“呕心沥血”的背景板。
“好嘞好嘞！
李总您慢走！”
张伟谄媚地挂了电话，清了清嗓子，拍了拍陆知遥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在拍死一只蟑螂。
“小陆啊，干得不错。
这个项目成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这个月奖金，我给你多申请……三百块。”
他比了三根油腻腻的手指。
陆知遥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项目提成至少五位数三百块够买一箱好点的泡面了。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伟哥。”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十点准时会议室开会给大老板和项目部那边做最终汇报。”
张伟说完，拎起自己的名牌公文包，哼着小曲，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留下陆知遥一个人面对着满屏的代码和图层。
汇报？
汇报的主讲人当然也是他张伟。
陆知遥长叹一口气，身体后仰，将自己摔进吱呀作响的办公椅里。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从天灵盖一丝丝地飘走。
他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
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城市梦想”？
就在他怀疑人生，思考着是现在猝死还是明天辞职的时候，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精神波动，符合“人生优化系统”绑定标准。
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你好，宿主陆知遥，编号9527人生优化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陆知遥猛地坐首了身体，惊恐地环顾西周。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只有中央空调的排风口在嗡嗡作响。
幻觉？
加班加到出现幻听了？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梦。
“谁？
谁在说话？”
他小声地问，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本系统存在于您的意识维度，无法通过常规感官捕捉。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知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完了自己终究是没能逃过加班猝死的命运，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弥留之际吧。
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准备给爸妈发条最后的遗言。
刚解锁屏幕，脑海中的声音又来了。
新手任务己激活，请宿主查收。
紧接着一个淡蓝色的虚拟面板，像科幻电影里的特效一样，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面板上，一行大字闪闪发光。
新手任务：当众揭穿你司设计组长张伟的假发。
任务描述：在明天上午十点的项目汇报会上，以任何形式，让在场至少十人明确知晓，张伟那头浓密的秀发，其实是一顶价值八千八百块的高仿生发片。
任务奖励：体质强化剂（初级）x1。
失败惩罚：宿主将体验持续24小时的“社交噩梦”光环（效果：放屁必定响亮，打嗝自带蒜味，走路平地摔，喝水必定呛）。
任务时限：24小时。
陆知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嘴巴慢慢张大，大到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揉了揉眼睛，面板还在。
他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面板依然坚挺地悬浮在半空中。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人生优化系统？
优化个屁啊！
这是人生毁灭系统吧！
张伟的地中海是公司公开的秘密，但他本人极为忌讳。
那顶假发是他最后的尊严，谁敢提就跟谁急。
曾经有个实习生小姑娘，无意中说了句“伟哥你发型真别致”，第二天就被以“能力不足”的理由辞退了。
让自己在全公司高层面前，揭穿他的假发？
这不是找死吗？
还有那个失败惩罚……社交噩梦光环？
这是什么极具侮辱性的酷刑？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陆知遥己经开始手脚蜷缩，尴尬得想原地去世了。
“我不干！”
陆知遥在心里咆哮，“你这是什么破系统！
我要解绑！
卸载！
给差评！”
解绑功能暂未开放。
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解锁更多系统功能。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像个人工智障。
“我积极你个头！
你这是在逼我死！”
根据系统数据库分析，完成此任务，宿主存活率为99.9%。
放弃任务并接受惩罚，宿主在未来24小时内因社会性死亡而产生心理创伤的概率为100%。
陆知遥：“……”这天杀的系统，不仅有病，逻辑还挺严谨。
他瘫在椅子上，大脑一片混乱。
一边是得罪顶头上司，很可能明天就卷铺盖滚蛋；另一边是体验24小时生不如死的社死套餐。
这哪是选择题，这分明是送命题。
那一夜，陆知遥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地思考着对策，甚至想过连夜买站票跑路，逃离这座城市。
但看了看银行卡里三位数的余额，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连跑路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陆知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梦游般地飘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己经坐了不少人大老板项目总监、市场部经理……个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
张伟正站在投影幕布前，意气风发地调试着PPT。
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西装，头发也用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仿佛一顶坚不可摧的黑色头盔。
陆知遥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距离任务时限还剩14小时7分钟。
请宿主尽快行动。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准时响起。
陆知遥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可是，一想到那个“社交噩梦”光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宁可丢工作，也不想在公司新来的漂亮前台面前，打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蒜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张伟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富有磁性的播音腔开始了演讲。
“尊敬的王总，各位领导同事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我将为大家展示我们团队为‘星海之光’项目倾力打造的全新视觉方案……”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陆知遥的创意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每一个像素都是他亲手绘制的。
陆知遥低着头，手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了。
就是现在！
豁出去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伟的演讲被打断，他不悦地皱起眉头，看向陆知遥：“小陆，你有什么问题吗？”
全会议室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知遥身上有疑惑有不解，有看好戏的。
陆知遥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宿主，别怂。
想象一下当众放响屁的你。
系统“贴心”地提醒道。
这句话像一剂猛药，瞬间击溃了陆知遥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指着张伟的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足以载入公司史册的话：“伟哥！
你的假发歪了！”
声音洪亮，穿云裂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产生了回音。
歪了……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石化了表情定格在震惊、错愕和难以置信上。
大老板的嘴巴张成了“O”型，项目总监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市场部那个一向以毒舌著称的女魔头，手里转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而作为当事人的张伟，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先是茫然，然后是惊恐，最后化为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他的脸从白到红，再从红到紫，像一个熟透了的茄子。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那里，确实有一小撮黑色的发丝因为他刚才过于激动的演讲动作，微微翘起了一个尴尬的角度，与“头盔”主体分离了。
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声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全场。
压抑的笑声、倒吸凉气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尴尬的交响乐。
“天哪，真的是假发……我说他怎么发量这么稳定，风都吹不动……这小伙子胆子也太大了……”张伟的脸己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时代广场，接受全世界的目光凌迟。
他死死地瞪着陆知遥，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陆！
知！
遥！”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而始作俑者陆知遥，在喊出那句话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他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叮！
新手任务完成。
任务评价：S级（效果拔群，场面震撼）。
奖励“体质强化剂（初级）x1”己发放至系统仓库，宿主可随时使用。
系统的提示音在陆知遥听来宛如天籁。
成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就在这时，大老板王总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会议室的混乱。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陆知遥身上。
“你，叫陆知遥是吧？”
陆知遥心里一咯噔完了要被当场开除了。
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王总又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张伟，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个方案，是你做的？”
他指了指投影幕布上的设计稿。
陆知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点了点头。
王总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很好。
有胆识，有才华。
张伟，你这个组长是怎么当的？
连自己团队成员的创意都想据为己有？”
张伟的脸瞬间惨白。
王总站起身，走到陆知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很欣赏你。
从今天起，你来做设计组的副组长，薪水上调百分之三十。
至于张伟……”他顿了顿，冷冷地说道：“降为普通设计师，这个月的奖金全部取消，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一样的反转给惊呆了。
陆知遥也懵了。
升职？
加薪？
他只是想完成一个沙雕任务，避免社死的惩罚，怎么就……一步登天了？
他恍惚地看着脑海中那个虚拟面板，突然觉得，这个指定有大病的系统，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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