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浓墨,浸透了城市。
沈清坐在“迷醉”酒吧最角落的高脚凳上,指尖捏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长岛冰茶”,冰凉的杯壁也驱不散她手心涔涔的冷汗。
震耳的音乐鼓点敲打着胸腔,舞池里扭动的躯体模糊成一片晃动的色块。
这一切喧嚣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被困在里头,只听得见自己心脏一下下沉重又麻木的跳动声。
三个小时前。
她和未婚夫林浩共同购置的、装修了快一年的婚房里。
原本预定要加班的她,因为忘带了明天见客户的关键文件,中途折返。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
玄关处,散落着一只刺眼的红色高跟鞋,不是她的尺码。
客厅到卧室的地板上,男士衬衫、女士丝袜,蜿蜒出一条不堪的路径。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男女纠缠的喘息和调笑,那声音,她熟悉了七年。
“……浩,你下个月真要跟沈清结婚啊?”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带着事后的慵懒。
“啧,别提她,多扫兴。
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家那点资源和我爸的意思,早就腻味了,哪有你够劲儿……”林浩的声音,带着沈清从未听过的轻佻和厌恶。
沈清就那样站在门外,手里还捏着那份冰冷的文件袋。
世界在她眼前无声地碎裂,崩塌。
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
她轻轻带上门,没有惊动里面的鸳鸯,像离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凶案现场。
然后,她来了这里。
“迷醉”。
名字真应景。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那七年的感情、那些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浩可以在他们精心挑选的婚床上,用最龌龊的方式践踏一切,她为什么不能?
报复。
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带着毒汁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要找个男人。
一夜,陌生,然后彻底遗忘。
目光在迷离的光影和攒动的人头间机械地扫视,像挑选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
最终,落在了吧台另一端,一个独自饮酒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紧实有力的线条。
侧脸轮廓利落分明,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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