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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乱世佳人遇佳人

苏锦 著

言情小说连载

热门小说推《烽烟乱世佳人遇佳人》是苏锦创作的一部言情小讲述的是音音温绝之间爱恨纠缠的故小说精彩部分:失忆的第七一个英俊男人找上说我是他失踪多年的妻我茫然地看着压根不知他是叱咤东部七省、手握重权的江军后来记忆归原来我确实与他青梅竹但他却娶了温家小而我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平1六月的天忽然转风吹雨落之我将摆在门口的花匆匆移到店铺门上风铃声我循声望看见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携着满身的风站在门前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中蕴含着的缱绻情仿佛下一秒就要...

主角:音音,温绝   更新:2025-06-13 12: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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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第七年,一个英俊男人找上我,说我是他失踪多年的妻子。

我茫然地看着他,压根不知他是叱咤东部七省、手握重权的江军长。

后来记忆归笼,原来我确实与他青梅竹马。

但他却娶了温家小姐,而我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平妻。

1

六月的天忽然转阴,风吹雨落之际,我将摆在门口的花匆匆移到店铺内。

门上风铃声响,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携着满身的风雨,站在门前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他眼神中蕴含着的缱绻情深,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吞没,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

我放下手中的花枝,站起身问道: 请问,您是要订花吗?

他走到我身前站定,眼眸红得像是要滴出泪来: 音音,你……不认识我了?

他的声音划过我的心尖,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看着我,眼神极为专注认真: 音音,我是你的丈夫,我叫江……行之,你是我的妻子,失散多年的妻子

2

我一刹那愣在当场。

我失忆七年,虽然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但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我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 先生,你说笑了。

音音,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

他从胸前的上衣口袋中掏出怀表,按钮打开,表盘对面镶嵌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我穿着月白色旗袍坐在椅上,他一身军装站在我的身后。

他的右手环着我,扶在我肩上,而我的头也微微靠向他,仿佛依靠,仿佛留恋。

两个人莫名地就透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3

看到照片,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快昏厥过去。

江行之看我神色痛苦,慌张地叫来一个叫温绝的男人。

温绝似乎也是我的故人,看着我的目光复杂而沧桑: 阮音是中了咒术,魂魄被压制了,所以这几年来忘却过往。

他从随身的行李箱中取出一支长香和几包药草。

我有引魂香,闻了可助她忆起前尘,不过她魂体脆弱,一次引魂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火光摇曳,香气弥漫,我只觉身体一沉,看见自己跌入了一场梦中。

4

打她打她打死她

外来户没爹没娘的小孤女

打她让她跪在地上给我当马骑

我被一群坏孩子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额头早已经被石头砸出了血,可我仍挣扎着不屈服,我不要被人当马骑。

我是没爹没娘,可我还有阿奶,阿奶说,我们本在泾县生活得好好的。

不知哪路匪寇冲进家中抢劫放枪,我的爷爷、父母全部惨死,家宅也被洗劫一空。

阿奶带着我逃到了这小山村,靠着手上的翡翠镯子,买了薄田,建了屋子。

小山村的人欺生,小山村的孩子更是以欺我为乐,我被几个孩子按倒在地,眼看着一只鞋就要踩在我的脸上。

耳侧有什么携着劲风飞来,只听哎呦一声惨叫,头顶上的小男孩抱着腿痛苦地滚到一边。

我看着眼前滚落在地的石子,猛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白绸长衫,眉目清俊冷落的少年。

你们怎么又欺负人?还欺负一个小姑娘

身上的桎梏被猛然松开,围在我身侧的男孩们一起往后退: 江、江以城……

少年和风缓步般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将我拉起,对上我的眼睛,他轻声问道: 很疼吗?

滚在地上的男孩瘸着腿爬起来: 我娘说了,她是不祥的孤女,谁靠近她就会克谁,江以城你等死吧

她不是孤女从今天起,我就是她哥哥,我会一直护着她,你看我会不会死?

瘸腿男孩眼珠子溜溜转,带着人边跑边回头调笑道: 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

这时冷不防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越过少年狠狠砸中了前方瘸腿男孩的头。

哎呦

少年回过头,神色意外地看向我,我没有半点心虚: 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面对我时略有些窘迫: 你、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眼眸晶亮地望着他点头,却发现他悄悄红了耳廓。

5

江以城家与村长是族亲,听说他们家原是省城大户,因为世道动荡,家里惹了官司死了人,所以才举家回乡隐居避祸。

虽然回了乡里,但是江父丝毫没有放松对江以城的教育。

不仅将他送去名家办的私塾里学习,还专门请了武学师傅教他功夫。

他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却不知文武兼修之下的重压让他变得愈加疏远沉默。

或许是因为投缘,他对我很是不同,他会陪我捉山上的蝴蝶,给我带精巧的物件,替我买好吃的糕点。

他会将苦闷烦恼说给我听,也会满脸沉醉地看我快乐地笑,从初次遇见他就一直保护我,这一护就护了整整十年。

我对他的称呼也从幼时的小哥哥变成了他的表字行之。

十六岁那年,我相依为命的阿奶去世,我真真正正成了个孤女。

我痛彻心扉,夜不能寐,是江以城陪着我度过了那段孤独又伤痛的岁月。

月光照亮我家门前的路,那里有个一直送我回家的少年。

后来,他去城里学堂读书,他买给我的书,时常寄来的信,送给我的手作书签,都若有若无地诉说着他的思念。

因为容貌太盛,从前欺负我的男孩子开始争相讨好我,我虽对他们从不理睬,可还是有人来献殷勤。

有次江以城从学堂放假回来,看到村子里一个和我同岁的男孩偷着将砍好的柴堆放在我家门口。

一向冷漠沉稳的他,冲上前去敲开我家的门,当着那人的面如宣告般拉着我跑到了开遍紫藤花的后山。

紫藤花树下,他紧攥着我的双手,眼神灼灼又暗含急切: 音音,你只看我,只想我,只同我好,好不好?

他的手很大很暖,那让人甜蜜的温度从手上一路传到我的心里。

我脸红地挣脱开他,伸出右手轻点他的额头: 不好然后转头笑着跑开,风中都是我清脆的笑声。

6

十九岁的江行之俊挺出众,是个宛如白鹤青竹一般的少年。

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很多,其中就包括一心想嫁给他的远房表妹。

他的表妹无意中撞见他同我私会,嫉妒发狂之下伙同自己的母亲将我绑到家中厮打泄愤。

我被关在地窖里,在黑暗中磨了一整夜的麻绳才跑出来。

打开门再看到青天白日的瞬间,我仿佛劫后余生。

然而,一口气还没喘出去,我便望见院中满地的血水和四仰叉的两具女尸。

我尖叫一声后退两步,却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我惊叫着闭眼直往后退,却被人紧紧揽入怀里。

音音音音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我从极度惊恐中睁开眼来,望见了双目赤红,深沉含泪的江以城。

我哭着抱紧他: 行之行之

是我我在

他更紧地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骨子里,声音带着颤抖: 还好你没事,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兵祸昨夜村子里遭了兵祸,整个村子除了你……鸡犬不留

我大惊失色,看向院中的女尸,正是江以城的表妹和表姨。他的表妹衣衫凌乱,是被凌辱后又被一枪打死。

他的表姨被捅穿了肚子,肠子流了满地,她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女儿的方向,死不瞑目。

看着她们凄惨的死状,我不禁唏嘘,本是一场无妄之灾,没想到却让我避过此祸。

江以城得知她们的所作所为,冷眼扫过她们的尸体,一言不发地拉着我回到了他的家中。

昨日,他被父亲派到县上办事,因而躲过一劫,可惜他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已经全部惨死。

我和他一起收敛好他父母家人的尸骨。

他挖出了父亲埋在院子里的一匣子银元,带着我离开了小山村。

7

我们一路北上,这一路天灾人祸并不好走,有时候遇上灾荒,有时候遇上黑店,有时候碰上乱兵,钻在山野里就是一夜。好在江以城聪明警醒,对我又很是照顾,虽然这一路困顿艰苦,倒好歹能保住性命。

到了望北地界,我们为了躲雨进了一座破庙。

庙中,形色各异的人在围观一个瘦削的男人卖孩子。

那个孩子叫徐长生,看着才十岁左右,长得瘦瘦高高,眉眼秀丽。

买家是对姓金的夫妻,听说是隔壁镇上的富户,他们家儿子从小体弱,据说是痨病,活不长。

圆润富态的女主人打量小男孩半晌,不断追问小男孩的爹娘是否还在,买回去会不会再有人上门来找。

瘦削的男人再三诅咒发誓,孩子是他亲侄子,他哥嫂都得了急病死了,他养了几个月实在没钱了才卖他。

只要银货两讫,不管是死是活,这辈子都没人再去找孩子

金家夫妇对视了一眼,拉着瘦削男人去角落里商量去了。

那个叫长生的孩子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好像压根不关心自己的去处,脸上有着近乎麻木的冷漠。

世道艰难,灾荒之地易子而食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卖个不是亲生的孩子。

围观的人对瘦削男人倒也没怎么苛责,有的甚至说这亲叔叔是有良心的,还知道给孩子找个好买主。

人人都说那对夫妇是买个儿子先备着,万一亲儿子死了也算后继有人。

我身旁的江以城却深锁着眉头道: 不对

我闻言心中一跳: 哪里不对?

江以城贴近我耳边道: 你看那孩子叔叔的右手,齐根断了三根指头,那是赌坊里讨债惯用的手法,他是个赌徒

赌徒卖孩子只会找价最高的买家,这买家夫妇年纪也不大,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一个,再不济族里过继一个。

他们为什么非要高价买个无依无靠的穷孩子?

8

一席话说得我身体不自觉发抖,江以城搂住我接着道: 你再看那金家夫妇身边跟着的人。

我定睛望去,只见金家夫妇身边跟着个满脸褶子的道士,那道士整个人阴森森的,浑浊血红的眼睛正诡异地盯着长生。

那模样像在看……猎物

金家夫妇问完了话,恭敬地请道士到外面叙话。

江以城道: 我去看看。

我拦住他,坚定地道: 你留下,我去

方才那道士已经注意到他,他现在跟上去必定会打草惊蛇。

我人小脚步轻,又是女子,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江以城不放心我,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起身往后面的回廊走去。

我藏在柱子后面,天上的雨瓢泼一般倾下来,雷电仿佛要将这不堪的人间撕裂。

在又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让人震惊无比、心胆俱颤的讯息。

换魂。

金家夫妇买长生是为了将他与自己的儿子换魂

9

当今世道军阀混战,人间莫名出现鬼怪灵异之事。

有人传言,人间怨气太重,冲击了异界结界,导致鬼怪逃逸,祸乱人间,玄学异术之流也因此逐渐兴起。

我没想到,如今世上已有人习得传说中的换魂之术,并阴毒地用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趁着道士指点金家夫妇做足准备的时候,我匆忙跑回庙里。

江以城在门边一把拉住我,他带着我到角落里,用袖子给我擦脸上沾到的雨水。

我靠近他小声说: 那个道士会换魂,他们买孩子是为了给自己痨病缠身的儿子换身体续命。他们太阴损了

江以城的眉深深锁起,眼中有散不去的郁气,每当他遇到憎恶之事,就是这般表情。

行之,我们能救……

他快速捂住我的嘴,堵上我要出口的话,看着我的眼睛里饱含着深意。

过了没多久,那对夫妇和道士回来跟孩子的叔叔签订了卖身契。

江以城装作不经意地向旁人打听了金家的住处,然后看了看天色,低声跟我说: 雨停了我们就走。

10

当天晚上,江以城将我安置在客栈,留了把匕首给我防身,自己带了剑准备出门。

我与他相知多年,知道他是要去救那个孩子,于是紧握着他的手嘱咐道: 你要小心。

他看着我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你忘了,我少时拜过名师学艺,拳术剑术都会的,一般人伤不了我。

我忍着心中的不安放他离去,不知为何,眼皮总是突突地跳。

两天后的夜里,江以城抱着昏迷的长生回到了我们落脚的客栈。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早就后悔了,我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去管这闲事?

在这样的乱世里,谁不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如果为了救毫不相干的人而让江以城有事,我会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好在他回来了,我仔细检查确认他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可望着他异常发白的面色,我的心又不由得揪紧: 出了什么事?那些人会追来吗?

他回过神,抿了抿唇,哑声道: 没事,没人会追来的。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所谓的没人追来是因为他杀了人。

原本他是打算带我寻一个安稳之地,做些小买卖安度余生的,却因为这次杀人渐渐脱离预想。

从此走上了一条征战天下的杀伐之路。

11

我们去了平京。

平京是前朝的京城,王朝覆灭后理所应当成了北方最大的城市,如今连同周边的四个省都是孙云渭孙大帅的地盘。

江以城在城郊租了个小院子。长生从昏迷中醒来就变得愈加沉默,江以城要送他去学校他也摇头拒绝。

我不忍这样小的孩子就此荒废,于是自己买了书本、纸笔教他读书。

我阿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就是她教我读书识字,煮茶养花。

阿奶曾说,做人这一辈子是要有清气的,遇到再多的苦都要顽强,经过再多的坎都不能变脏。

我将她教给我的都传给长生,可是不知是不是他遭受太多打击,对于什么都是恹恹的,压根提不起兴趣。

江以城把我和长生安顿在家,自己每天出去找活干。

他先是在金店帮人做账,后去了酒楼给人当管事,再后来渐渐认识了军中的人便又去从了军。

他靠着钱财疏通进了孙大帅的亲兵营。

没过两年因缘际会救了孙大帅最信任的副将杜毅,而后竟一跃成为了杜毅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渐渐在孙大帅面前也能露脸说话了,来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想走孙大帅路子的人,也会先来他这里探探路。

他的声名和地位不断上升,又因为滴水不漏的办事风格而为人称道。

我一直知道他是个极聪明有为的人,可我没想到他能走得那么快那么远。

不过短短四年,他让整个平京城都知道了江以城这个人。

12

我二十岁生辰那天,江以城特意向军营告了假,带着我在平京的大街小巷玩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带着我去京郊的山上放烟花,漫天的花火中,他拿出了一串珍珠项链替我戴上,那是他送我的生辰礼。

他说: 珍珠寄情七世,钟爱三生,颗颗皆为心中爱,音音,在我心中你比珍珠还珍贵,我会对你永生珍爱,永世珍惜。

那一刻,山川虹霓在他的眼睛里,万千星辰也都在他的眼睛里,他抱着我动情地拥吻,诉说着他的情感,他的真心。

我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他拥着我低低地笑,醇厚暗哑的嗓音响在我的耳边。

音音,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好好办一场婚礼。

我会请德高望重的人作证婚人,请军营里的兄弟和亲近的朋友邻居作见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

我含泪轻推他: 傻子,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用那么招摇。

他攥住我的手,口气认真: 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了很多苦。

我奋斗了那么久,总算可以给你一个还算体面的仪式,这不算招摇。

我从不曾受苦,行之,是你给了我在这乱世里最为难得的安静宁和,我很庆幸也很感激。

我们一路回家,一路商量,到时候要置办哪些东西、邀请哪些人。

月光静静照在我们身上,那时我们都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却不知这世上从来都是好事无常。

13

我开始采买婚仪要添置的东西,头几天江以城还会颇有兴趣地与我一同讨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冷漠疏离,跟他说话他也常常魂不守舍。

我以为他是军中事务太忙,只宽慰他,没想到后来他竟开始刻意避着我,甚至连着几天都彻夜不归。

直到我在家中侍弄花草,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条毒蛇,毒蛇张口吐信向我扑来,我吓得惊叫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是恰好回到家中的江以城拔枪射击,我才没有被毒蛇咬伤。

砰砰砰砰,枪声接连不断,黑色的毒蛇早被射成了肉泥。

可江以城还是不停地射击,他的眼眸血红,里面盛载着无边的惊怒和狠厉。

行之,住手住手你在干什么?我冲上去握住他的枪,拦住仿佛魔怔的他。

他冷漠地推开我转身就往门外走,我怕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于是,索性问出心中的疑问: 行之,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他的声音艰涩。

我们的婚期还算数吗?

他沉默片刻回道: 音音,我最近很忙,等等,再等一等。

我的心蓦地往下一沉,原来不久前我在他衣服上闻到的脂粉香……不是错觉。

14

江以城出事了。

孙大帅和洋人做药品生意,副将杜毅负责中间接洽。

洋人的药经孙大帅的手流向全国,白花花的银子便流入了孙大帅的手中。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看着孙大帅赚得盆满钵满,杜毅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开始克扣药品自己偷偷倒卖。

孙大帅发现药品流向有异,杜毅听到风声,为了脱罪便做了个局。

不明真相的江以城接到了雇人到仓库搬货的命令就去了,结果被孙大帅和杜毅人赃并获。

江以城是个忠心的人,因为杜毅对他有知遇之恩,又一路提拔他,偏向他。

江以城十分感激杜毅,这些年一直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出谋划策。

人人都说江以城是杜毅最倚重的左右手,江以城也说杜毅待他很好,谁都没想到有一天杜毅会把他推出去作替罪羊。

15

杜毅一股脑地把罪名推到了江以城的头上。

江以城敏锐地提出在他入亲兵营前药品就被倒卖已久的漏洞替自己辩解,更说出之前几次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可惜孙大帅最终还是让人将他押入了大牢。

我知道这些还是长生回来告诉我的,一年前,发现他对枪械组装有极高的天赋后,江以城便把他送入了军营历练。

幸好江以城多留了个心眼,在军营里让长生跟他假装不认识。

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孙大帅在点兵抓身边叛徒的时候才点了眼生的长生。

长生跑回来找我商量主意,毕竟还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

不管以往表现得再怎么冷漠,如今见江以城出了事也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

我颤抖着手带上家里所有的钱跟着他去监狱,守门的卫兵油盐不进,不仅不让我们进去探视,更是问不出一丝消息。

后来我们又去找军营里与江以城交好的人,可惜从前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如今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是啊,江以城在平京的地界上得罪了孙大帅,如今还有谁能救他?

我跟长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处,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长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你有办法?

他犹豫半晌,斟酌着说: 不知道温家小姐能不能救师父。

16

长生说的温家小姐是温家最小的女儿温柔。我在平京住了几年,自然听过温家的大名。

温家是北地有名的玄门正宗,祖上以捉鬼驱邪、相面改命而闻名于世。

家族传承已有几百年,时至今日,徒子徒孙已遍布大江南北。

乱世里,死人往往比活人还多,活人有那些个闲钱去捉鬼的更是少数。

再加上温家捉鬼技艺传承一代不如一代,所以这几十年温家已有式微之势。

不过比起普通老百姓,那也是不可仰望的存在。

温家这一代的掌权人是温家老太太温孙仪芳。

听说这温老太太娘家与孙大帅还沾亲带故,是以平京城中温家也还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长生将他在军营听到的有关江以城和温柔的传闻告诉了我,江以城带人追捕逃犯在街上引发了枪战。

从百货公司逛街出来的温家小姐不幸被波及,江以城不愿伤及无辜,顺手救了温柔,于是温柔对他一见倾心。

温柔打听到江以城的身份后没少去军营找他,以报答救命之恩为由约他吃饭、看电影。

江以城拒绝过很多次,但后来或许是被打动了,江以城也开始赴约。

有人看见他曾礼貌地送温柔回家,所以后来军中便有了他攀上温家小姐的传言。

我听完一刹那只觉得满心冰凉。

江以城对我瞒得这样好,我竟不知他在外面还有这样一段缘分。

17

这些年不是没有女人往他身边凑,也不是没有人因他前途大好试图与他结亲,可他都冷漠拒绝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便不会留一丝余地,况且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别人说他攀附一个女人?

可他还是赴了温柔的约,甚至任由那些传言传了出来,他对温柔的态度确实与别人不同。

想到他最近总会心神不宁,近来对我也愈加冷漠,我见不到他人,无法向他求证。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心中有摇摆,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所以开始逃避。

阮姐姐,我们……怎么办?长生小心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平定心绪: 去求温家小姐救他

我让长生去温家大宅找温家小姐求救,我嘱咐他千万不要让温柔知道我的存在,我偷偷躲在街角看到了温柔的模样。

十七岁的温柔娇俏可人,眉眼间还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洁。

她是那种望一眼就让人想好好呵护的瓷娃娃,当真是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

温柔得知江以城被投进了监狱,急得不得了,她让长生回去等消息,她说她一定会求祖母救江以城。

我听到了她的话,心中有一丝安慰,又有一丝难过。

温柔,她是个有担当的姑娘,家世又好,看起来与江以城相配极了……

乱世之中,像我这样没有出身背景的女子想要安身立命,更要清醒谨慎。

没有多余的时间允许我为情爱自怨自艾,伤心难过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等江以城回来,如果他们彼此有意,我就成全他们,离开平京,追寻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没想到,尽管有温家出面,半个月后,江以城还是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18

江以城的同僚将他送回来,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走了,长生忙着去请大夫。

我将他扶到床上,打了热水拿了剪刀,抖着手剪开他被血浸透的白衬衫。

他看着我又肿又红的眼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别担心,我没事了。

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开始细细地擦拭他身上的伤口。

当天下午,温柔带着一堆补品上门了,见到我的刹那,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意: 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礼貌颔首: 温小姐请进。然后端着刚煮好的药将她引进了江以城的卧室。

江以城的外伤都处理好了,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见声音他略带倦意地睁开眼,看见满脸心疼神色的温柔,他震惊又有些慌乱地看向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将温柔请进屋内,然后走过去将药递给他: 该喝药了。

江以城接过药碗却不动弹,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低着头不看他: 药快凉了,趁热喝。

他还是无动于衷,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

旁边温柔轻柔婉转地叫了声江大哥,他却好像完全没听见。

你能出来多亏了温小姐和温家,温小姐还等着你,别怠慢了人家。

江以城轻嗤一声,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药喝完了,他将药碗递给我,白色衬衫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滑动,露出了精瘦有力的手臂。

我的眸光落到他的手腕上,不禁大惊失色。

19

一个蚕豆大小的黑点仿佛种子活了般长出了诡异的黑色枝蔓,那些枝蔓一路吸食血肉般长到了手肘处。

那里面似乎有无数虫子在弯弯扭扭蠢蠢欲动,看样子大有再向上生长的趋势

我手中的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那东西太过可怖,看一眼就让人想发疯,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惊慌抬头: 这是什么?

中午的时候我帮他擦身理伤,我明明记得那个黑点还是黄豆般的大小。

而这个黑点他也不是原本就有,好像是……好像是几年前的某天凭空出现的

说啊这到底是什么?疼不疼?疼不疼

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不正常,绝对很危险,我急得快疯了。

江以城却不紧不慢地冷笑道: 怎么?终于愿意拿正眼看我了?原来你还会管我的死活啊

我来猜猜,过两天你是不是要与我划清界限然后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可真是该死地……了解我。

我心中又惶急又无措,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失魂落魄。

许是我的样子吓住了他,他的口气放软了些: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受不了你要离开我,我……

江大哥,我有话跟你说。温柔上前打断了他。

他没有回头,只盯着我,声音清澈坦荡: 我与温小姐从始至终只是普通朋友,从未有过任何男女情谊

温柔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通红的眼眸里盛满了心碎神伤。

他这样决绝的态度让萦绕在我心头的阴云瞬间消散了。

我有些不忍地看着温柔,江以城却牵了我的手,转头冲温柔客气道: 温小姐,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阮音。

20

温柔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借口不适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江以城起了高热昏迷不醒,长生因为傍晚时候被召回了军营,此时也不在家中。

我急忙去请大夫,可走到街上才发现外面并不太平,主街上有军队形色匆匆,远处的暗巷里隐约能听见枪声。

一连敲了几家医馆,里面的人都闭门不出,我实在没有办法就翻墙跳进了一家药铺的后院。

有人神色惊慌地打开屋门探出头,我冲上前去抵住门。

对那白胡子老头哀求道: 老先生,求求您了,人命关天,请您跟我去家里一趟。

老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快走快走外面打仗了,我可不想去送死

我将门用力扒开,盯着老头眼神凶狠地道: 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守在你家大门口不走了

你也看到了,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今夜要是在你家门前出了什么事,你这医馆的牌子可就别要了

医馆关了还是小事,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你就不怕给祖祖辈辈蒙羞?

还有,我这人心眼儿实执念深,万一我不幸被乱兵杀了变成了鬼,你可别怪我天天缠着你,我……

老头原本冲我吹胡子瞪眼,见我这般不依不饶早就头疼地拧眉,再听到我变成鬼都要缠着他,忙冲着我狠狠摆手求饶。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跟你去行了吧

老头提着药箱哼哼哧哧地跟着我出了门,我们运气不错,一路虽然躲躲藏藏但还是平安到了家。

进了屋,老头看到江以城的瞬间,眼睛又瞪住了: 哎呦,这不是江小子嘛

21

我闻言一惊: 老先生认识行之?

老头点点头: 老熟人了几年前就认识了,他这条命这么多年可是我保下来的

待看到江以城手臂上蔓延的黑色枝蔓,他拧着眉啧啧出声: 这才几个月不见,咋就被人折腾成这样?唉……

他扒开江以城的衣服,我清楚地看到那些黑色枝蔓已经一路从手臂蔓延到胸口,它的目标直指……心脏

老头手指着那黑色的东西叹道: 看到没有,这玩意一旦爬到心脏,就回天乏术了

老先生,求求你快救他

老头眉毛一抖: 救?怎么救?这玩意是玄门中的邪术,邪修拿自己的血肉炼的蛊,为的是最后一刻与敌人同归于尽。

我只懂医术,不懂邪术,可解不了这东西

这几年我想着法替他按下这东西,可如今有邪修同伙催动这蛊,活不长了,活不长了

我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那怎么办?这黑线看着又要长起来了

老头皱眉看了我一眼,从药箱里拿出针袋,冲我摆手道: 出去,出去别杵在这影响我施针

去烧热水来,待会给他泡浴

我忙不迭地跑去厨房烧水,待跟老头一起将江以城扶进泡满药材的浴桶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22

老头姓白名从鹤,是平京城中数得上号的杏林高手,我阴差阳错将他请来,倒是给江以城求得了一线生机。

白从鹤瘫在椅子上喝了一大缸水,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六十来岁的人忙了大半宿,神情疲惫中又透着几分憔悴。

我于心不忍,趁他看着江以城泡浴的功夫,跑到厨房用鸡汤给他下了一碗面。

白玉似的龙须面上卧着两个荷包蛋,上面撒上一层翠绿的葱花,我做的面卖相不错,看得老头食指大动。

他双手接过碗笑得眼角都是褶: 算你这丫头有良心,还知道给我做吃的。

哎呦,这面的味道可真是绝了,好吃,好吃

很快,满满一碗面就见了底,白从鹤抱着碗将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他打了个饱嗝将碗一推,咂咂嘴道: 江小子有福,娶了个厨艺顶好的媳妇

老先生,我们不是……

得了吧,我活了这把岁数还能看错?就算不是也不远了

我没再争辩,看着江以城苍白的面容道: 老先生,行之他怎么样了?

白从鹤叹了口气道: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十天半月就说不定了。

我暂时按住了那东西,他的身体会逐渐被蛊虫蚕食,半个月后如果还是没能解蛊就准备后事吧。

我惊在当场,回过神来就给他跪下: 老先生,您知道谁能救他吗?

白从鹤抿唇沉吟一瞬道: 要找玄门中人。

23

天亮后,长生回来了,我让他立刻去找温柔想办法,得到的却是温柔被家里软禁的消息。

我们带上全部积蓄去求温家救治,没想到温家异常高傲,根本不理睬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长生再去打听玄门其他的门派。

长生找来了几个小宗门的人,他们看了那蛊都束手无策,话里话外似乎只有温家才有办法。

江以城的身体一日日衰落下去,我急得要命,他却很安然,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见到我流泪,他伸手替我擦干,低声安慰道: 音音,你相信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死。

他执起我的手吻了又吻,看着我的眼睛充满笃定: 我很快就会好,等我好了,我们就立即成婚

军营里他从前的兄弟不时会来家中找他议事,那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每当他们走后,江以城就会盯着窗外沉思,他的周身有一种超脱的镇定从容。

蛊毒肉眼可见地不断蚕食着他的身体,没过多久,他的双眉间都萦绕了黑气。

我越来越担心,用尽各种办法找人救治全都无济于事,除了先前的白从鹤,其他人甚至都不知如何下手。

而白从鹤已经坦言自己无能为力,说什么都不愿意上门了。

一切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在发展,直到这天,长生气喘吁吁地从军营跑回来,带回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平京的军营地震了。

24

那几日,平京军中有人落马,有人被毙,有人潜逃,也有不甘心被制裁而暴乱的,都被孙大帅派人镇压了下去。

孙大帅从前的心腹杜毅因拒捕被击毙,温家在军中历练的几个子孙除了长孙温胜被降职,其余全因贪墨被逐出了军营。

坊间传言孙大帅一向鲁莽无谋,这般雷霆行事也不知背后是得哪位高人指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长生说这传言的时候,我看到江以城的唇边勾出一抹淡定的笑意,眉眼间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我听到这些消息心情十分复杂,杜毅陷害江以城,算他恶有恶报,可是温家遭此磨难,他们岂不是更不会管外人死活?

那江以城的毒怎么办啊?

不过一切似乎是我多虑,两天后的上午温柔来了。

那时恰好长生在家,他把温柔请进了房间,让她和江以城单独谈了半天。

温柔走的时候,他又追上去,一直将人送出巷子口。

温柔从头至尾没有看过我一眼,可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所以当长生进了厨房,在我旁边支支吾吾的时候,我干脆地问了他: 说吧,温小姐让你带什么话。

25

长生微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然后低着头将憋着的话全吐了出来。

温小姐说,她祖母有办法救师父,但那法子所付代价极大,不是温家人她祖母轻易不会出手。

她求了好久她祖母才答应救师父,条件是……师父要娶温小姐,可是师父拒绝了。

方才我送温小姐出门,发现温老太太也在车上。

温老太太知道师父身边有阮姐姐的存在,说毕竟相处久了,师父一时难以割舍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让阮姐姐自行离开,温老太太说只要师父成了温家的女婿她自会救人。

这个情境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们与温家非亲非故,既想让人家救命,又不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界没这样的好事。

温柔对江以城有情意,温家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唯一的阻碍不过是一个我而已。

阮姐姐,要不、要不你先离开一段时间,等温小姐跟师父结婚了,我再接……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长生,尽管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可是听到他话的一刹那心中还是会有悲凉涌过。

这个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衣食冷暖照顾了几年的孩子,原来心里终究还是向着别人的。

似是不敢承接我的目光,他很快就别开了眼: 我、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去死。

我弯了弯唇角,心中叹气,但愿你真是这样想的。

晚上我去给江以城送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进屋的瞬间我看到他将吐了血的帕子藏进被子底下。

我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心中疼得仿佛有刀在割;再想到即将而来的离别,一时忍不住就泪如泉涌。

再不诊治,你会死的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娶温柔呢?

他拉我坐下,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泪: 你还在这,我怎么舍得死?我会陪着你一起长命百岁。

我红着眼睛凶狠地道: 好,你说的,一定要长命百岁

江以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我回屋收拾东西,在心中想着,明天中午再给他做一顿饭,明天下午我就走,我再偷半天相处的时光,半天就好。

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我早起出门买菜的路上,我被人绑架了。

26

中了迷药,我的头昏昏沉沉,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被掳到了山上的茅屋里。

茅屋里挂了许许多多穿着红色衣服的巫蛊娃娃,看起来诡异又瘆人。

随着一声门响,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的长相很普通,但是眉眼间却又让我有一丝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我醒了,他走过来扣住我的下巴对我一阵打量: 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难怪姓江的护得那么紧

我挣开他的手问道: 你是谁?

他的眼神蓦然变得狠厉,缓缓吐出几个字: 四年前,望北城隍庙。

记忆忽然而至,我不由心上一颤,怪不得觉得熟悉,这个人跟四年前望北破庙那个要给长生换魂的道士有七分相似

我强装平静道: 你跟那个道士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找姓江的报仇不算过分吧?

他杀了你爹?

我有些不敢置信,江以城这几年在军中说没杀过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四年前他初出茅庐竟然就杀了那个道士?

我爹养了半辈子的保命蛊,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那个蛊种在了他的身上,不是他还会是谁?

姓江的手够快,我爹到死也没来得及催动那蛊,不过那蛊种在他身上他肯定也没少受罪

我找了四年才找到他,本想取他狗命,却发现他攀上了温家小姐。

有温家小姐护着他,我不敢得罪温家,只好暂时留他性命,没想到他还敢对我出手,你说我怎能放过他?

他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脖颈,如毒蛇一般来回摩挲,冰凉的触感让我觉得可怕又恶心。

我咬着牙愤怒地叫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猛地扯住我的头发,对着我玩味地一笑: 你丢了,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我放软了声调求他: 他被那蛊毒折磨得连床都下不来,求求你,放过他吧

温家会救他的。他咬牙切齿地道,但是,我要他死

27

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火柴点上根烟。

袅袅烟雾中,他恶毒的声音传来: 我是个不吃亏的人,姓江的欠我爹一条命,我得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你已经把我绑来了,你还想怎样?

姓江的命是本,而你算是利息,等姓江的死了,我要你给我当媳妇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愿意的

他抬手拨弄起头顶的巫蛊娃娃,起身走到我面前阴邪笑道。

你不愿意,有的是愿意的孤魂野鬼,只要借你的身子一用即可

我蓦地睁大双眼,只觉后颈一痛,人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长得好美啊我想上她的身

你算哪根葱?滚开我生前可是翠红楼的头牌,这身体就该给我,你们哪有美人的风韵

我的我的我的我要那具身子

都别做梦了你们谁听过死了的人还能复活的?姓葛的骗人的把戏你们竟然也信了?

他肯定是要抓一个女鬼上那女人的身,去满足他的兽欲

啊?我竟然信了姓葛的王蛋,抓了我们还不算,竟然还想着这么龌龊的点子,我不要失身啊啊啊

呵失身?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失身吧再说了,即便是上身也轮不到你

肯定是小君,没看见那姓葛的对小君不一般吗?

以前他也把小君单独带出去过,难道他……怪不得小君每次回来都好像去了半条命。

呜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幸好我长得丑……

好吵,好吵耳边密集地有人说话,吵得我头好痛。

我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隔绝在瓶子里,身体还是我的身体,可是为什么它已经不受我掌控了?

28

我看见我的身体被绑在柱子上,我听见我对道士儿子怒吼着放开我

我还满脸焦急地看着门外缓缓走来的江以城和他身后的年轻人,可是,可是那不是我啊

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拼了命地挣扎喊叫,江以城他们好像都听不到?

为什么我能看到满屋子的巫蛊娃娃仿佛活了一般在看着热闹,还叽叽喳喳地讨论他们看到的场景?

喂小东西,你情郎来了诶,怎么有两个?哇前面那个人好英俊出众啊

我、我喜欢后面那个,侧颜精致,斯文冷静,哎,你看他的眼神,他、他是不是能看见我们?

小东西,哪个是你的情郎呀?

别叫了,她现在和小君一体双魂,现在那身体被小君掌控着,她听得见也回答不了你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一体双魂?

原来我是被封进我自己的身体里了吗?

怎么办?我身体里的那个魂会伤害江以城吗?

音音,你要不要紧?江以城紧张地看着那个我。

那个叫小君的魂魄控制着我的身体,她惊惶不安地摇头,两串泪珠从泛红的眼角滑下来,那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道士儿子将冰凉的匕首贴在我的脸上,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姓江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不到一天就找来了,你如今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是找温家人彻底解了蛊?

江以城镇定地出言: 葛根,杀你父亲的是我,你又何必牵扯无辜?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你带个玄门高手来,还说什么任我处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江以城身后的年轻人微微扬眉: 看不出来,你还有股眼力劲。

葛根对上那人的眼睛,露出几分忌惮神色: 你是温家人吧?不知你是温家哪一位?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子,声音凉飕飕的: 温绝。

温绝?你就是温家刚找回来的那个私生子?

温绝的眉目骤然冷凝: 废话太多,该死说着便飞身向他攻去。

葛根急速后退,来到窗边借着月光开始念诵咒语。

那些原本神色各异的巫蛊娃娃们突然目露凶光,一个个疯了似的挣断了黑绳,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攻击江以城和温绝。

温绝用符纸和咒术跟葛根斗法,江以城手里拿着把短剑,一边格挡着巫蛊娃娃一边向我奔来。

音音,你没事吧?

他快速解开了绑着我的绳子,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可是现在掌控我身体的是小君啊

我急得六神无主,冲小君不停地求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了,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好不好?

小君无视我的喊叫,头抵在江以城的肩膀上缓缓勾出一抹冰凉的笑。

29

一声闷哼,江以城不可置信地推开小君,小君面无表情地抽回匕首。

我凝神看去,只见江以城的胸口开出了一朵血花。

见到江以城的惨状,葛根的脸上带着狂妄的得意: 姓江的,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捅了一刀的感受如何啊?

为什么?江以城看着小君, 满脸的不解和受伤。

小君神色冰冷地站起身,望向远处正在斗法的葛根。

此时温绝和葛根正处于僵持状态,场中的符纸和巫蛊娃娃在半空中疯狂争斗。

小君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然后在一片混乱中如倦鸟归巢般奔向了葛根。

葛根单手结印, 腾出另一只手将小君搂进怀中,狂妄笑道: 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江以城, 你……

葛根话还没说完,随着啊一声惨叫,他猛地用掌劈向怀里的小君。

小君狂笑着被打飞在地,可她的匕首早已狠狠贯穿了葛根的整个心脏

贱、贱女人,你竟敢背叛我你……你不怕与我定的……鬼契?葛根瘫在地上似乎受伤极重。

小君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 你蹂躏折磨我, 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你、死

温绝趁机祭出杀招,他从袖中掏出一沓符纸往半空一抛, 瞬间数十张符纸无火自燃,那些真火飞速窜上巫蛊娃娃。

木制的娃娃纷纷遇火炸裂, 周围不断有魂魄嚎叫着随风消逝。

一片烟熏火燎中,葛根被自身咒术反噬, 他大睁着双目,口中不断呕出黑色淤血, 看样子已是强弩之末。

你爹葛彪偷习禁术祸害同门,被逐出门派还为非作歹, 他死于非命那是报应。

你不仅跟你爹学邪术害人,还禁锢孤魂野鬼为你所用,今日除你也算替天行道温绝的话冰冷不留一丝余地。

卸磨杀驴,你、你们温家好、好狠……

温家?这些事果然与温家都有相干?温绝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嘲讽。

我爹修习禁术,他的禁术谁教的?我爹为非作歹,他赚的钱又去……呃

话还没有说完, 他突然双瞳血红地猛哼一声。

紧接着几只毒蝎从他的七窍爬出来,带出脓血不止, 而他早已大张着嘴巴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我仿佛突然打破禁锢,四肢慢慢有了实感, 耳边传来一道轻弱的声音: 姑娘,我把身体还给你。

点击专栏《烽烟乱世美人情》,全文共 9 小节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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