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悬空,将天幕烧成无情的琉璃色。
广袤的大地如同巨兽撕裂的伤口,焦黑的树木指向天空,如同绝望的骸骨。
冲天火光尚未完全熄灭,浓烟裹挟着血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这里是持续了三十年战争的修罗场。
尸骸堆积如山,延绵不绝。
曾经强大的狮、虎、狼族战士,如今与泥土混为一体,百不存一。
幸存者多是断肢残躯,眼神空洞地倚在废墟旁,等待着死亡的最终降临。
而最多的,是蜷缩在阴暗石洞深处的雌性和幼崽。
她们早己流干了眼泪,麻木地看着洞外那片赤红的世界。
阿爷、阿父、阿哥、阿弟……所有能站起来的雄性,都为守护“圣雌”的荣耀或执念,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祈祷声低若蚊吟,不是为了胜利,只求这无休止的炼狱,能早日终结。
上域的龙族与凤族,凭借强横的个体战力,与下域数以千万计的各族兽人,展开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唯有避世远遁的鲲鹏与金乌一族,得以在海外保全实力。
战争的起因,源于一个禁忌的称谓——圣雌。
暗洞“呜……谁?!
放开我!”
石屋内,南歌的惊呼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捂住。
她的兽夫们皆在战场,幼崽在身旁熟睡,洞口的守卫早己不见踪影。
映入她恐惧眼眸的,是煊淋与煊江兄弟那两双闪烁着淫邪光芒的竖瞳。
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冰冷的暗洞,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蛇兽人特有的腥气。
南歌从昏迷中惊醒,身体传来的剧痛让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挣扎着向后蜷缩,首到背脊抵住冰冷的石壁,无处可逃。
“又是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而微弱。
煊淋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她苍白的面颊,冰凉触感激起一阵战栗。
“放过你?
圣雌的滋味,尝过一次便是蚀骨的毒,日夜想念,如何能放?”
兄弟二人如同玩弄猎物的毒蛇,日夜不休地索取。
南歌在昏厥与清醒间反复沉浮,尊严与意志被寸寸碾碎。
首到洞外隐约传来队伍归来的喧嚣。
“快!
送她回去,洗干净,别留下痕迹!”
煊淋催促道,语气中带着未尽兴的烦躁。
煊江捏住南歌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中尽是狠厉:“记住,若敢泄露半句,你的那些小崽子……哼,想必也十分‘美味’。
乖乖听话,他们才能活。”
南歌瘫软在地,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
往昔她被煊江拖到河边清洗。
精疲力尽的南歌望着浑浊的河水,死亡的念头再次浮现。
或许,死了就好了?
没有了她这个争夺的根源,战争就会停止了吧?
这个念头,在战争初期就曾有过。
那时,她目睹无数生命因她消逝,内心饱受煎熬。
一次决绝的自戕,换来的却是下域数位大巫以生命为代价的献祭,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
龙族甚至扬言,即便是一具尸体,也属于上域。
自那以后,她连死的权利都失去了。
只能每日在竹简上默写记忆中另一个世界的知识——那些来自父亲藏书阁的农事、工艺、礼仪篇章,教导幼崽识字,以此作为微薄的赎罪。
南歌,兽世第二位降世的纯种人类,亦是圣雌,灵魂来自遥远的宋朝。
她是礼部侍郎家不受宠的庶女,在重男轻女的深宅大院里,如同透明人般长大。
缺乏关爱与欺凌,养成了她懦弱顺从、逆来顺受的性格。
唯有家族藏书阁是她唯一的避风港,大量的阅读赋予了她知识,却未能赋予她反抗命运的勇气。
十六岁那年,一场源于姐妹嫉妒的阴谋,将她推下山崖,却也将她送到了这个既给予她短暂幸福,又最终将她推向深渊的兽世。
初来时,虎族长的勇武、狼族长的忠诚、蛇族少族长的炽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珍视、被爱护的温暖。
尽管兽夫们因争风吃醋而鸡飞狗跳,但那个热闹的大家庭,曾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
她为他们生下幼崽,将另一个世界的文明火种——语言、文字、礼仪、技艺——零星播撒。
兽世因此出现了阶层分化与奴隶制的雏形。
然而,当上域龙族得知圣雌再现,战争的阴云便笼罩了下域。
下域各族狂妄于自身数量优势,誓死守护带来知识的圣雌,悲剧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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