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把最后一个塞得鼓囊囊的帆布包往酒店墙角挪了挪，前台小妹投来的目光像根细针，扎得她后背发紧。
刚在县城便利店找的那份上一休一的工作，月薪三千五，扣掉五险剩不下多少，酒店住一天就要八十，她得赶紧找到月租五百以内的房子。
攥着从便利店打印的县城公交路线图，风铃在站台等了十分钟。
3路车摇摇晃晃进站时，她差点被涌上来的买菜大爷挤下去，好不容易在后门找了个扶手，帆布包里的搪瓷盆“哐当”撞在栏杆上，引来好几道打量的目光。
她赶紧把包往怀里拢了拢，包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剩一本记满租房信息的笔记本——都是她前一晚在同城网上抄的，电话打了七八个，不是己经租出去，就是房租超了预算。
“下一站，西河口！”
售票员大姐的嗓门穿透车厢。
风铃赶紧挤到门边，这里离她上班的便利店有五站地，网上说这一片是老居民区，房租比市中心便宜一半。
下车走了没两步，柏油路变成坑洼的水泥路，两旁的老房子墙皮斑驳，门口挂着的腊肉和辣椒串在风里晃。
风铃按着笔记本上的地址找过去，第一家挂着“房屋出租”牌子的院子，门虚掩着，她敲了敲褪色的木门，没人应。
推开门往里瞅，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正屋门贴着泛黄的春联，“月租六百，押一付三”的纸条用石头压在窗台上，她吐了吐舌头，比预算多了一百，还是算了。
又找了两家，不是没水就是没独立卫生间，风铃的帆布鞋沾了层灰，脚底板也开始发疼。
路过一家挂着“王记面馆”的铺子，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块，犹豫着要不要买个馒头垫垫肚子，余光却瞥见面馆墙根贴着张手写的租房启事：“单间出租，带窗，月租西百五，近公交站，联系电话138……”数字还没看完，风铃的心脏先跳快了半拍。
她赶紧掏出手机拨过去，手指都有点发颤。
电话响了三声，一个沙哑的女声接起来：“谁啊？”
“阿姨您好，我看您贴的租房启事，请问房子还在吗？”
“在呢，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家，过来看看？”
风铃报了位置，挂了电话就往对面巷子里跑。
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尽头是个带小院子的平房，木门敞开着，一个扎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正蹲在井边洗菜，看见她来，首起腰擦了擦手：“是你要租房？”
“是我，阿姨。”
风铃点头，眼睛往屋里瞟——单间就在厢房，十平米左右，靠墙摆着一张旧木板床，窗边有张掉漆的书桌，墙角还安了个简易衣柜，最要紧的是，墙角有个独立的洗手池，虽没有卫生间，但院子里的公共厕所收拾得干净，离得也近。
“月租西百五，押一付二，水电另算，你要是诚心租，我今天就能给你腾出来。”
王阿姨把洗好的青菜放进竹篮，“这房子之前租给学生，刚退租没几天，你要是在附近上班，走路到公交站也就三分钟。”
风铃掐了掐口袋里的工资卡，刚发的实习工资还没动，押一付二正好一千三，剩下的钱够她撑到下次发工资。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紧：“阿姨，我租！
我今天就能搬过来吗？”
王阿姨笑了，眼角堆起皱纹：“行啊，你把东西搬来，我给你拿钥匙。”
风铃转身就往公交站跑，帆布包撞在腿上也不觉得疼。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在她身上，风里带着面馆飘来的酱油香，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是刚从王阿姨手里接过的，黄铜钥匙串上还挂着个小铃铛，走起来“叮铃”响，像极了她来时车站的风铃。
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她有了个能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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