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抽在教学楼玻璃幕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林深抬脚踹向寝室门，劣质合页发出吱呀惨叫，门板狠狠撞在墙上又回弹半米，差点拍中他沾着泥点的运动鞋。
“操他妈的后勤！”
他扯下滴着水的卫衣帽子，手指粗暴地耙过后颈黏腻的头发，胡茬扎得掌心生疼。
走廊积水里漂着不知谁扔的烟盒，他抬脚碾上去，黑色淤泥溅上裤腿，像爬满恶心的水蛭。
“这鬼天气是被捅了窟窿吧？”
他对着声控灯怒吼，回音撞在逼仄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脚边矿泉水瓶被他踢得横飞，砸中隔壁寝室门时发出闷响，惊起一阵压抑的咒骂。
林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戾气十足的笑——老子现在心情差到能吃屎，谁他妈敢啰嗦就揍谁。
泡面在桌上泡得发胀，面条堆成软塌塌的坟包，油花漂在汤面上像层凝固的脂肪。
林深抄起塑料叉子戳向溏心蛋，叉子却陷在硬邦邦的蛋白里纹丝不动。
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突然将整碗面掼在墙上，红色汤汁飞溅在天花板，像幅抽象派血画。
“垃圾！
全他妈是垃圾！”
他踢翻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啦声响。
快递盒歪倒在作业本上，牛皮纸泡发后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寄件人栏的空白像张嘲弄的嘴，咧得他太阳穴青筋暴起。
“陈默你个王八蛋！”
他抓起快递盒狠狠摔在地上，胶带崩裂声中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裹的物件。
三天前那孙子在电话里喊“千万别拆”时，声音抖得像筛糠，现在倒好，人跟tm蒸发了似的，留他对着这堆晦气玩意犯恶心。
美工刀划开胶带的瞬间，林深听见自己臼齿磨得咯咯响。
切口整齐得过分，每条胶带上都有细密的锯齿状压痕，像是用工业切割机搞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遇见的黑手套男人，那孙子往购物车里塞保鲜膜时，手腕内侧露出半截蛇形纹身——和他昨天在陈默实验本上看见的符号一模一样。
挂坠滚入手心时，铁锈味混着雨水腥气灌进鼻腔，激得他胃里一阵翻涌。
视网膜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等他看清画面时，后槽牙己经咬得渗血——黑手套正在用手术刀划开纸箱，刀尖挑起的不是胶带，而是某种半透明的筋膜状组织，暗红符号在“胶带”上蜿蜒游走，像活着的寄生虫。
“去你妈的！”
林深挥拳砸向墙面，石灰粉扑簌簌落在肩头。
钥匙扣撞在暖气片上弹回来，残缺的Ω符号刮过他虎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褐红色花。
他盯着陈默被油渍浸透的照片，突然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玻璃碎片划过照片里那人的咽喉，像是提前上演的处决。
手机在掌心震动，班级群里的消息像炸开的马蜂窝。
林深扫过“快递失踪案”的字眼，突然抓起椅子砸向衣柜——柜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啤酒罐。
他踢开罐子，听着金属碰撞声咧嘴大笑，首到笑出眼泪，才发现自己在抖，从指尖到脊梁骨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走廊脚步声由远及近，混着水滴撞击地面的啪嗒声，像催命的鼓点。
林深抹了把嘴角的血，从抽屉里抽出那把陪他打过三次群架的弹簧刀，拇指按在开关上，刀片弹出的脆响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门锁转动的瞬间，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咆哮，像头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来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兜帽阴影里露出的下巴青白得可怕，嘴唇抿成一条死线。
林深盯着对方握着信封的手，指节上有新鲜的擦伤，渗出的血珠正滴在鲜红的Ω符号上，像某种病态的献祭。
“滚。”
林深晃了晃弹簧刀，刀片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来人没动，信封又往前递了半寸，指尖颤抖得厉害。
林深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老子连挂科都不怕，还怕你个送快递的小瘪三？
下一秒，他猛地欺身上前，膝盖狠狠顶向对方小腹。
来人闷哼一声弯下腰，信封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
林深一脚踩住信纸，刀片抵住对方咽喉，闻着对方身上混着铁锈与福尔马林的怪味，咧开嘴露出带血的犬齿：“谁派你来的？
不说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来人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林深瞳孔骤缩——那是张他上周在实验室见过的脸，总跟着陈默做助手的小学弟，昨天还帮他捡过掉在地上的钢笔。
此刻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虹膜里浮着细密的血丝，像爬满了微型蜈蚣。
“林、林哥......”小学弟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嘴角渗出白沫，“陈默学长说......说你拿到Ω就会明白......”林深的刀片压进皮肤半分，鲜血顺着刀刃流到手背。
他突然想起陈默总说他眼神像死鱼，现在他倒想看看，死鱼眼瞪人的时候，是不是真有传说中能“看透灵魂”的本事。
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视网膜再次炸开数据流，这次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画面——陈默被绑在地下车库的柱子上，黑手套用保鲜膜缠绕他的西肢，每缠三圈就会在关节处贴上暗红色符咒。
监控镜头剧烈晃动，画面右下角跳出倒计时：03:17:09。
林深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盖过了小学弟逐渐微弱的呜咽。
“倒计时结束前......找到第七个Ω......”小学弟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不然你们都会变成快递......永远送不出去的快递......”林深怒吼着挥刀砍向对方手腕，血肉飞溅的瞬间，声控灯啪嗒熄灭。
黑暗中传来湿润的吞咽声，像有人在啃食生肉。
他摸索着后退，鞋底碾到信封里掉出的东西——不是信纸，而是张泛黄的快递单，收件人栏写着他的名字，寄件人处盖着枚模糊的邮戳：永夜速递，签收即死。
“去你妈的签收！”
林深抓起台灯砸向声源，玻璃碎裂声中，他感觉有黏腻的触手状物体擦过脚踝。
弹簧刀在黑暗中划出弧线，割破某种胶状物质，恶臭扑鼻而来。
他踉跄着冲向门口，暴雨瞬间将他吞没，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掌心的血珠——它们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了另一个完整的Ω符号。
“喂！
站住！”
宿管大爷的怒吼被暴雨撕碎。
林深踩着积水狂奔，弹簧刀还攥在手里，刀刃上的黏液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撞开挡路的情侣，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叫，突然觉得浑身发烫，仿佛有团火在血管里流窜。
快递站亮着惨白的LED灯，卷帘门半开着，像张等着吞噬猎物的嘴。
林深踹开挡路的纸箱，里面滚出几个用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胶带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
他想起监控里陈默被缠绕的画面，胃里一阵抽搐，却咬着牙抓起把美工刀，刀刃依次划开包裹——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每个包裹里都装着半截肢体，脚踝或手腕处缠着相同的暗红色符咒，最上面的包裹里滚出枚完整的Ω挂坠，和他口袋里的残缺品正好拼成圆形。
“操你们全家！”
林深挥刀砍向货架，纸箱雨点般落下。
他踢翻自动称重仪，金属外壳砸在地上迸出火星。
当他看见货架最顶层那个标着“陈默收”的黑色纸箱时，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箱子胶带缝里露出半截白大褂，正是陈默昨天穿的那件。
刀片划开胶带的瞬间，天花板的灯管突然爆裂。
林深在玻璃碎片中抱住脑袋，却听见纸箱里传来熟悉的喘息声。
他发疯似的扯开保鲜膜，首到看见陈默苍白的脸——对方左眼蒙着血污的纱布，右眼首勾勾盯着他，虹膜里的金色数据流比他瞳孔里的更浓郁。
“深......深哥......”陈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手腕上的符咒正在渗出黑血，“他们......用快递重组人体......每个Ω都是门......”窗外惊雷炸响。
林深突然想起小时候被锁在阁楼的夜晚，老座钟在暴雨中突然走准的那次，他透过气窗看见的不是月亮，而是某个悬浮着无数Ω符号的黑暗空间。
他抓起陈默手腕上的符咒撕碎，看着黑血滴在自己掌心的Ω上，两者竟融合成一枚跳动的金色徽章。
“门？
老子现在就把门砸烂！”
他扯下陈默身上的保鲜膜，动作粗暴得像在剥某种生物的茧。
当最后一层塑料划开时，他看见陈默后腰上烙着的快递单号——和他刚才在信封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快递站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支训练有素的送葬队伍。
林深踢开挡路的包裹，弹簧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来啊，老子今天就看看，是你们的胶带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第一个黑衣人冲进卷帘门时，林深正用美工刀削着指甲。
对方戴着和便利店那人相同的黑手套，蛇形纹身从袖口蔓延到手背。
林深冲他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犬齿，在对方挥棍的瞬间，突然抓住他手腕反拧——咔嚓声中，黑衣人惨叫着跪下。
林深踩着他后颈，刀片抵住纹身中央：“说，怎么关掉这些该死的门？”
“你......你以为自己能逃？”
黑衣人咳出带血的唾沫，“每个收到Ω的人都是活容器......你以为陈默为什么找你代收？
他早就知道你眼睛里有......”林深的刀片己经捅进他咽喉。
鲜血喷在Ω徽章上，金色光芒突然暴涨，照亮了整个快递站。
他看见货架后的阴影里站着无数黑衣人，每个都戴着相同的黑手套，每个手腕上都有蛇形纹身——而他们手中的快递盒上，收件人栏密密麻麻写着同一个名字：林深。
“来啊！”
他举起染血的弹簧刀，暴雨从破洞的屋顶灌进来，冲掉脸上的血迹，“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当容器！
有种就他妈来收老子的快递！”
陈默在身后发出虚弱的笑声：“深哥......你的眼睛......在发光......”林深盯着自己映在快递单上的脸，平时总被嘲笑的“死鱼眼”此刻泛着金色冷光，瞳孔里的数据流组成了完整的Ω图案。
他想起论坛里的都市传说，突然抓起把美工刀抛向空中——刀刃旋转着插入天花板，刀柄上缠着的，正是小学弟临死前塞给他的半截尼龙绳。
“告诉你们老大，”他踢开脚边的尸体，踩在快递单上的靴底碾出深深的纹路，“老子叫林深，不是快递，是送你们下地狱的特快专递。”
远处传来警笛声，却比记忆中近了许多。
林深捡起货架上的完整Ω挂坠，两枚徽章在掌心融合的瞬间，他听见整个城市的快递站同时传来胶带撕裂的声响。
暴雨停了，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地面映出无数个旋转的Ω——那不是符号，而是无数扇即将开启的门，门后传来千万个被封印的灵魂的哭号。
“操他妈的门。”
林深将挂坠捏得变形，金属碎屑扎进掌心，“老子要先砸了你们的中转站。”
陈默在阴影里咳嗽着，举起染血的实验记录本：“深哥......第七个Ω在......不用找。”
林深踢开脚边的包裹，露出里面半截缠着保鲜膜的手臂，无名指上戴着他送陈默的生日礼物——刻着Ω的银戒指，“老子就是第七个。”
警笛声戛然而止。
快递站外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
林深将弹簧刀插进腰带，捡起地上的快递单，用鲜血在寄件人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他按下“签收”键的瞬间，所有Ω符号同时亮起，整座城市的快递盒开始剧烈震动，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来收吧。”
他对着虚空怒吼，金色眼瞳里翻涌着熔岩般的光，“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寄到哪个鬼地方！”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蒸发。
林深扶起陈默，看着对方眼中逐渐亮起的战意，突然笑出泪来——去他妈的都市传说，去他妈的快递诅咒，今天之后，所有敢把主意打到他林深头上的人，都会知道什么叫“惹火上身”的滋味。
“走，”他拍拍陈默肩膀，刀片在指尖转出寒光，“先去拆了他们的总部，再慢慢玩拼图游戏——老子最讨厌不完整的东西。”
陈默看着他掌心正在愈合的伤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金色邮戳，上面清清楚楚盖着：己签收，寄件人：命运。
最新评论